骆予安也许有很多面,很多不为人知的侧面,但他不想知道,也不想深思。
他只希望他平安无事。
“骆予安,”他轻唤他一声。
骆予安疲惫的神经霎时绷紧。
“如果你真的犯了什么错,要接受惩罚,那么从现在起,直到惩罚降临前的最后一秒,我都会陪在你身边,努力让你开心,直到我的生命终止。”
苏燃神色前所未有的笃定,夜晚微凉的穿堂风透过机器搭成的钢架,吹动了他额前的刘海,也彻底吹动了某人的心。
骆予安全身震颤不已,但后悔没趁早捂住苏燃的嘴!慌道:“别这么说,你有自己的路要走。”
苏燃正要再说什么,骆予安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
互诉衷肠被迫终止。
骆予安接通后,面色忽然变得很凝重,简单应了一声,挂断,说:“我有急事要去医院一趟,我叫人先送你回去。”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苏燃忙问。
“我姑姑产后大出血”
·
医院,重症监护室外,亮起的红灯闪烁在每个人心头,气氛格外沉重。
奇怪的是,骆家来的人不多,只有一个司机和一个育儿嫂。
骆予安和苏燃到了之后,唐征才姗姗来迟。
苏燃非要跟着来,骆予安也没办法,只能带上他。
苏燃观察周围环境,惊觉自己从山崖滚落后,醒来时在的那家私人医院就是这里!
现在才注意到,医院贴的所有标语、指示牌角落都有logo,是一个很有设计感的“骆”字。
是巧合吗?
骆予安向司机了解情况,得知是骆瑞雪在谈完生意送客户时不小心摔了一跤,导致羊水破裂,被紧急送到医院。
事出紧急,没来得及通知其他亲戚,她也不打算告诉别人,想直接把孩子生了,不耽误晚上看文件,谁料出现了意外。
苏燃心里感叹——骆瑞雪真是个狠人!
但同时又奇怪,她的丈夫为什么不来?
唐征还是一身道姑打扮,拿出平时用的算筹,在自己大腿上有模有样摆弄起来。
片刻后得出一个结论:骆瑞雪得贵人相助,会母子平安。
这时,一个身穿手术服的医生跑出来,头脸全被遮挡,仅露出的眼眸却尽显焦急。
“医院血库告急,产妇是A型血中的稀有亚型Ax,需要尽快找到献血者。”
骆予安听后直接对着手机发号施令:“全城悬赏,找Ax血型者,赏金两百万。”
结果一转头就看到了苏燃的发旋。
“我就是!”苏燃举着手道,“赶紧带我去化验!”
医生喜出望外,拉着苏燃就要走,骆予安急吼道:“他不行!”
医生疑惑地瞅了苏燃一眼,不确定道:“你是产妇大儿子?直系亲属不能献哈!”
苏燃:“……我不是,我跟她一点血缘关系都没有!”
“那就行”
“不行!”骆予安急了,拽着苏燃的胳膊跟他较劲,就是不让他走。
医生一脸懵逼,左看看右看看,劝道:“找其他献血者最快也要十来分钟,产妇可是一分钟都耽误不起啊!”
“对啊那可是你姑姑!”苏燃也急忙附和。
骆予安手松了几分,但眉头拧的跟麻花似的,嘴唇都白了。
苏燃知道他在担心自己,第一次主动将手掌覆盖在骆予安的手上,捏着他的手指说:“献个血而已,不会对身体有太大影响。”
“可你今天还受伤了……”骆予安垂下头,声音像是直接从喉咙里挤出来的。
“嗐那点小伤,你不说我都忘了!”,苏燃轻松一笑,然后掰开骆予安的手,随医生走了。
骆予安看着他快步离开的身影,终于忍耐不住,一拳头挥向医院雪白的墙面,在上面砸出一圈鸡蛋大小的裂纹。
“为什么……为什么我不是Ax血型……”
唐征看着自家儿子一副痴态,无奈摇摇头,轻捻佛珠,道:“佛曰‘勤修戒定慧,熄灭贪嗔痴’,你该静下心来修炼些时日了。”
骆予安本来就烦,此时更是焦虑地想发疯,寒声道:“我以为你只修道,没想到对佛法还有研究,学得够杂的啊!不如你再研究研究仙术,看能不能把人起死回生,嗯?”
他语气硬的像块石头,里面既有奚落、又有愤怒。
但说完就后悔了,撑着墙暗自喘息。
医院走廊又恢复了死一般的沉寂,白炽灯微微闪烁了下,两人的影子就跟着晃动一下。
唐征美目黯淡,空洞无神,捧起念珠,嘴唇轻轻瓮动。
不知过了多久。在无声的吟诵中,重症监护室的红灯熄灭,随之而来的还有婴儿嘹亮的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