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京都待了这么多年,苏燃惊奇地发现,自己一个知心朋友也没有。
唯一称得上朋友的人,竟然还是骆予安给他找的。
九月天气晴好,宁澄捧着一杯冰美式,左肩背了个书包,推开一家售楼部的门。
然后一眼就看到坐在接待处沙发上,一身黑,全副武装的人。
苏燃戴了帽子、口罩和墨镜,局促不安地应付着一个男销售。
“先生,不需要我给您介绍的话,这里有水果和点心,您可以随意享用。”言外之意,先把口罩摘掉。
“不用不用,”苏燃摆摆手,“我等我朋友……”
销售眼中露出狐疑的光,看苏燃就像在看一个恐怖分子,估计下一秒就要叫保安了。
宁澄赶忙上前解围:“不好意思,我就是他朋友。”
销售转身,看到一个相貌清秀、身材瘦削的青年,又快速扫视了一遍他的穿着,视线最终落在帆布书包上,轻蔑地笑了笑。
苏燃如同看到救命稻草一般,跳起来躲到宁澄身后。
“我们来看房,你可以开始介绍了”,宁澄不卑不亢道。
销售此时却没有了介绍的欲望,单纯把两人当成了家长不在瞎跑出来玩的小孩,插兜道:“你先说说,你们想要什么价位的房子吧。”
苏燃已经开始思考说什么数字合适了。
宁澄却双手抱臂,不悦地瞪视着销售:“你不介绍,我们怎么知道有什么价位的?”
苏燃一惊——原来还能这样!
销售见惯了大风大浪,根本不把他的话放在眼里,脚尖不耐烦点地:“最低八万一平,四十平米,最高嘛…上不封顶,你们还要继续了解吗?”
宁澄刚要点头,脖子还没歪下去,手臂处一股大力袭来,腿脚被迫跟着移动。
下一刻,眼前景象就变成了车水马龙的大街。
宁澄无语:“你干嘛?不是你要看房吗?”
苏燃摘掉墨镜,眼神里透着生无可恋:“买不起……”
宁澄噎了一下,匪夷所思道:“我国娱乐行业已经衰败到这种地步了吗?”
苏燃哭唧唧:“不是,单纯是我菜。”
“那你为什么非要从骆总家里搬出来呢?”
“我不仅菜,还比较作。。。”
“……”
·
宁澄带苏燃又找到一家隐在蜂窝楼里的房产中介,看着满墙花花绿绿的小广告,同只顾看球赛的老板掰扯半天,最后敲定了一个地段和面积都差不多的房子。
不过是以租的形式。
宁澄说,与其砸光所有积蓄,买一个不太中意的房子,还不如先租房住,一边攒钱一边骑驴找马。
苏燃频频点头,又观摩了一场酣畅淋漓的讨价还价,霎时间觉得他的老师,宁澄,是世界上最睿智的人!
骆予安本来也可以排进来的,但他连他的小心思都猜不透,除名除名!
中午,两人在一家火锅店吃饭,苏燃请客。
苏燃报复性地要了最辣锅,点了一堆肉和炸食,却全然没有动筷子的欲望,低眉耷眼地拿着漏勺在锅里瞎搅和。
吃饭没有骆予安管着难道不应该很高兴吗?
怎么感觉空落落的呢?
云雾缭绕间,宁澄在对面翻了个白眼,从清汤锅里捞了一大把肥牛卷,蘸近只有麻酱的小料里。
一口肉下去,麻酱也去了半碗。
苏燃惊道:“你这么喜欢吃麻酱?”
宁澄不置可否地点点头:“我只是喜欢简单。”
半晌,苏燃起身去卫生间。包厢门打开后,宁澄下意识抬头,却冷不防对上两道直勾勾的视线。
两个三十岁左右,穿短袖,身材壮硕的男人面对面,就坐在他们包厢外的散座处,见苏燃出来后立马收回视线,埋头吃起了火锅。
随着包厢门关闭,宁澄哂笑一声——看来骆予安对苏燃还是很关心的嘛,可惜这个傻小子不开窍。
他不甚在意,又往嘴里送了一口菜。
但吃着吃着,他察觉出不对劲儿了。
——苏燃去的太久,上个厕所而已,怎么可能快十五分钟了还不回来?
宁澄撂下筷子一推门,发现门外那两人早已不见了踪影,而他们桌上的菜几乎没动过!
一股强烈的不安从脚底冲上天灵盖,他连忙往卫生间的方向跑。
“苏燃?苏燃你在吗?”宁澄站在外面大喊,但无人回应。
宁澄顾不得那么多了,冲进去一个隔间一个隔间地找。
来来往往的人神色古怪地盯着他,像在看傻子。
“操你他妈有病吧!”一个大哥忘了锁门,和不速之客大眼瞪小眼之后吓得赶紧捂住关键部位。
“对不起对不起!”宁澄忙不迭道歉。
搜查一圈无果,他从卫生间出来,拽住负责他们包厢的服务员,边用手比划边说:“跟我一起来,穿一身黑的那个人,大概这么高,你看见他去哪儿了吗?”
服务员面露疑惑,忽然一拍脑门儿,“哦,他啊!他喝醉了被他朋友叫走了啊,我还纳闷呢,明明是跟你一块来的,整这出是不是想让你买单啊?心眼儿可真多!”
宁澄一颗心瞬间提到嗓子眼:“那你看见他们往哪儿走了吗?”
“哎呦这人来人往的我哪儿注意的到!”
宁澄急着找人,刚迈出一步就被拽住。
“先生,你不会也想逃单吧?”
宁澄差点气晕过去,人找不着是次要的,钱没了可是大事!
本来一顿路边摊就能解决的事情,苏小少爷非要吃死贵死贵的火锅,还不付钱!
他一面愤愤刷卡一面拨打骆予安的电话,打算求救加告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