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轻笑一声,夜色将他的半张脸隐在阴影中,他勾起嘴唇,向顾蘅张开掌心露出一颗红色的药丸道:“顾公子有闲工夫到处历练,自然察觉不到自己身上究竟有几种毒了。”
顾蘅接过药丸送入口中,这才压抑住体内噬骨的疼痛。
“我没时间和你在这儿说这些,我只需要万物丹的解药。”
“没有。”
顾蘅猛地站起,“没有?!怎么可能!那方才宗南玉不是——”
“你也听到了,那只能抑制毒性。”男人扭过头去,冷冷道:“你放心,万物丹的毒现在奈何不了你,你只需要完成你的任务!”
月光下,一黑色身影迅速窜入林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天空东方渐渐泛起鱼肚白,几人背着行囊一路向南走了几日到了一个镇子上。
五人匆匆忙忙在街边摊子上买了几个冷硬的麦饼就往马市赶。可凑来凑去,钱袋里的碎银连三匹马都买不了,姜念水盯着吃着草的马儿叹了口气,“若不是那蒙面人把我们的马车偷走了,我们现在也不会沦落到这种地步!”
一旁的宗南玉掂了掂钱袋,扭头朝着众人问道:“不如我们凑合凑合,五个人,三匹马?”
“凑合你个头!”顾蘅突然从身后冒出来夺过钱袋,神神秘秘地将众人聚在一起,“你们就在这儿等着,我去去就回!”
“诶诶!”
宗南玉眨眨眼,看着顾蘅消失在街尾的身影一脸疑惑,“他把钱抢走了!这是要干什么?”
孟怀姜刚要追,却被姜念水抬手拦住,姜念水咬着发硬的麦饼摇摇头,嘴里含糊不清着说:“方才来时顾蘅就见那处有个赌坊,应该是拿着钱去赌了。”
“赌!”
谢到源猛地呛了口麦饼碎屑,他用力地捣着胸口咳嗽得面红耳赤,姜念水赶紧给他顺了口水,“师兄你别急!顾蘅虽然别的不靠谱,但这种听起来就不靠谱的事他倒是有些靠谱的!”
靠谱?
谢到源眼皮跳了跳,靠不靠谱他倒是不在意,只希望他别再搭进去那些银子。
一个时辰过去,日头都爬高了。街尾终于跑来了一袭暗红色身影。
“各位!”顾蘅扯着嗓子朝众人吼着,手里晃着沉甸甸的钱袋,银子叮当作响惊得马匹嘶叫一声,连马贩子都一脸期待地站起看着他。
顾蘅将钱袋扔给马贩子,边解缰绳边朝众人炫耀着:“看见没?这就叫实力!”
孟怀姜狐疑地盯着那钱袋:“这都是你赌赢的?不会是偷的吧?”
“天地良心啊!”顾蘅解开五匹马,“我这可是正儿八经的赌术!哎呀!别管那么多了,快上马吧!”
话没说完,远处突然传来叫骂声:“站住!那个出老千的小白脸!”
众人齐刷刷看向那小白脸。
只见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推了把还未上马的孟怀姜,然后一个箭步跨上马背:“你们自己出老千还不让小爷我使手段了!再者,我这叫智取!智取懂不懂!驾——”
五匹马扬起一路尘烟,顾蘅的叫嚣声被风吹散,身后赌坊的大汉见状也纷纷抢过几匹马紧紧追着。
“快走!”
顾蘅趁机甩出一把辣椒粉,呛得身后大汉涕泪横流骂道:“小白脸居然使阴的!”
顾蘅夹紧马腹扯着缰绳,马嗖地一下窜出七八里,其余几人连忙跟上,五匹马不一会儿便没了踪影,只剩下此起彼伏的咳嗽声和叫骂声。
五人沿着小路狂奔,直到天边泛起晚霞才敢停下。
孟怀姜翻身下马,一把揪住顾蘅的胳膊,“你的好办法就是出老千啊!还害得我们被追了一天!”
顾蘅嘿嘿笑着掰开她的手,从怀里掏出个小骰子,“看见这玩意儿没!小爷我本想去了好好赌一场,没想到赌坊那帮狗东西居然用的是做过手脚的骰子,摇来摇去都是他们赢!”
他把骰子往地上扔了几次,每次都是一样的点数,“他们想赌什么就换什么样的骰子,我刚进去两把就瞧出猫腻了,我又不想把事情闹大,这样就赢不了钱了,所以就偷偷把自己的骰子和庄家的调了包。怎么样,我聪明吧!”
孟怀姜朝他翻了个白眼,“你还挺有理!要不是咱们跑得快,现在指不定被打成什么样!”
“哎哎哎,师妹息怒啊!”顾蘅捡起骰子,冲她挤眉弄眼,“你看这骰子,多趁手!到了燕南镇,咱们换家正经赌坊,把今日买马匹的钱都赚回来!”
“还想赌!”
孟怀姜作势要打他,顾蘅灵活一闪,躲到了姜念水身后。
“好了,天色不早了,我们找个地方休息休息,争取早些去燕南镇。”一旁沉默许久的谢到源开口,众人这才安静下来。
接下来的几日,五人风餐露宿,终于在天黑之前赶到了燕南镇。
姜念水离开燕南镇也不过一年多,可这里却与她记忆里的燕南镇相差甚远。
一路上各家各户紧闭着大门,余晖漫过蜿蜒的青石板路,照在各家紧闭的木门上,竟显得有些诡异。
五人牵着马走在寂静的路上,耳畔只有对方的脚步声和马儿不时的嘶鸣声。
姜念水四处张望着,路旁一户人家的门轻轻推开一个小缝,露出一双好奇的眼睛,她正要上前询问,那门却猛地关上。
姜念水疑惑地眨眨眼睛,她怎么觉得这里的人似乎都在刻意地躲着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