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星稀没再应声,只觉得,很安心。
像是回到了很小的时候,那个时候,也有人,像柏南这样,一直关心他,照顾他。
如果能一直这样就好了。
意识逐渐沉沦,坠入黑暗里。
忽然,他想到了什么,像是鱼儿咬钩,一下子被人从湖底拉到了水面上,窥见天日。
“你对其他人也会这样吗?”
很小声很小声的一句话,倏然出现,打破寂静。
柏南没有立刻回答,但是他立刻就后悔了。
他好像没有什么理由这样说话。
柏南又不是他的。
雨点打在玻璃窗上的声音格外聒噪,他莫名觉得有些心烦,重新闭上了眼睛,装作自己已经睡着了。
谁料,这时候,柏南忽然开口了。
语气淡淡的,却有着很大的信服力,“不会。”
方星稀的眼睛亮起来,一阵说不清道不明的雀跃从他心中升腾起来,“真的吗?”
柏南嗯了一声,道:“再不睡,就要到了。”
方星稀没说话,重新靠上他的肩,笑着闭上了眼睛。
路程并不算远,快到医院的时候,柏南拿出体温计,又给方星稀测了一次体温。
刚刚吃了退烧药,这会体温已经降下来了一些,但并没有降下太多,依旧是39度多一点。
这时,柏南收到了云建义的语音消息,听上去很着急。
[云建义:柏南,星稀是不是跟你在一块?]
[South:嗯,下雨堵车,晚点到。]
对面很快回复。
[云建义:在你身边就好,我打了十几通电话都没人接]
他看了一眼肩膀上熟睡的人,打字回复。
[South:他睡着了。]
[云建义:这孩子,对了,柏南,你要是有事的话就先去忙吧,我和嘉泽在这陪着他就行]
[South:嗯。]
大概过了十多分钟,车子停在医院门口,柏南叫醒方星稀,给他戴上墨镜帽子和口罩,道:“到了。”
方星稀点点头,跟他一块下了车,跟着他在偌大的医院里兜兜转转,取号排队。
在排队的地方,方星稀见到了云建义和高嘉泽。
云建义快步上前,伸手摸了摸他贴着退热贴的额头,皱起眉头,道:“早知道昨天就早点出门了,这样就不用淋雨了,诶,这还搞的发上高烧了,很难受吧。”
方星稀的脸烧得红红的,点头,声音有点哑,道:“还好,就是有点头痛。”
云建义待他像待自家儿子一样,一脸心疼,道:“怎么可能还好,我都听柏南说了,这都快烧到四十度了,可别把脑子烧坏了,那就完蛋了,吃了退烧药了吧,现在多少度?”
方星稀不知道,抬头看向身边的柏南。
柏南将体温计给云建义,道:“刚量的,三十九度二。”
高嘉泽听了,惊讶道:“怎么还这么高啊。”
云建义接过体温计,低头看了一眼上面的温度,道:“退了一点就好。”
方星稀被柏南带到空的椅子上坐下,闻言,抬起脑袋,两眼放空,无意识地嗯了一声。
高嘉泽忽然想起了什么,把袋子里的羽绒服拿出来,递给方星稀,道:“义哥回去拿了件你的羽绒服过来。”
云建义这才想起来这回事,道:“对,把你身上这件还给柏南吧,换回自己的,这件穿在你身上也太大了。”
方星稀噢了一声,乖乖脱下柏南的外套,还给他,道了声谢,又接过高嘉泽手上的羽绒服,换上。
尺寸正好,只是,他莫名觉得,下次买衣服得买大一码的,至少羽绒服得是这样的,暖和。
柏南抬腕,看了一眼手表,垂眸,对方星稀道:“我等会要见个合作方,现在要过去了。”
方星稀点头,“好,路上注意安全。”
柏南嗯了一声,道:“那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方星稀点点头,“好。”
陆向成把早上买的布洛芬和退热贴递给云建义,跟他说方星稀大概七点半左右吃过一次,下一次得间隔六个小时。
云建义记下了,道:“好,辛苦了。”
接着,陆向成又转向高嘉泽,低声道:“星稀有什么事的话,可以直接跟柏哥说,跟我说也行,我们上次已经加过了,然后这是柏哥的二维码,辛苦加一下。”
高嘉泽愣了一下,拿出手机,扫码,在上面点了几下,发送了好友验证,道:“噢噢,行。”
云建义见了,没阻止,只是有些惊讶。
柏南这个人,对同事,竟然上心到这种地步吗。
以云建义多年的从业经验来判断,没有人是不图任何东西就对别人好的,绝对不可能,特别是在娱乐圈这种地方。
所以,柏南一定是看上了方星稀身上的某种东西。
他沉默了很久,一直到出了医院的门,上了房车,关上了门,他才语重心长地对方星稀道:“星稀,你以后别老是麻烦柏南。”
方星稀咬了一口高嘉泽给他的肉包子,点头,“嗯,他这么忙,我不能打扰他工作。”
云建义一听就知道,方星稀肯定没听懂他的意思,便用直白的话语,再次说了一遍,“我的意思是,你不要跟他走这么近。”
方星稀愣了一下,连吞咽的动作都慢了半拍,不解地皱眉道:“为什么?”
云建义压低声音,道:“哪有这么多为什么,傻孩子,你想想,你又没有流量又没有资源的,人家柏南一个顶流明星,又是公司总裁,为什么会无缘无故这么照顾你啊。”
方星稀想了一会,“也许......”
正经不过两秒,他嬉皮笑脸地捧着自己的脸,道:“是因为我人见人爱花见花开?”
云建义沉默了两秒,“可能是想睡你啊,傻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