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姐姐,你教我可不可以?”裴云莘摆弄她那桃木小弓,弓弦拽得很费劲。
可她那半吊子水平,纯粹是瞎猫碰上死耗子,“我……”
裴承聿半蹲下身,手把手教她,温声道:“云莘,你先练习拉弓,训练手劲。”
“我还有旁的事,先告辞。”姚雪乔也懒得想什么理由,随意敷衍一下。
反正他心知肚明,推八公主缠住赵洵,又亲自绊住云莘,因此也没有过分追究她所谓的“旁的事”,略一点头便放她走了。
现在她确信,请她来接受七皇子道歉的就是裴承聿。
身为七皇子的表兄,教授射箭的老师,七皇子顽劣伤人他自然要教育他一番。
她到山坡下,张太医正巧过来。
张太医一反常态,脚步很匆忙,“姚小姐,你没事吧?”
姚雪乔摇头,以为是什么人病了。
可张太医只摸了摸鼻尖,“只是照例给七殿下请平安脉,姚小姐没事就好。”
几天相处下来,姚雪乔已经发现,张太医难为情不好意思时总有摸鼻子的小动作。
她也不是榆木脑袋,原来他被禁军拦下,跑回绮华宫讨要贵妃口谕去了。
“他们都是皇子龙孙,我知道姚小姐很为难。”
旁人看待赵洵纠缠,只会认为是难得的福气,以她如今的地位,赵洵依然念念不忘可谓“深情”,哪怕让她当妾她也应该感恩戴德。
赵洵是龙孙,他的父亲很有可能入主东宫,没人在意她愿不愿意,或者说他们认为她绝不可能不愿。
将来赵洵若有能力,也会为她摆平父亲的冤案。
可回头草,她不想吃。
张太医这样一句问候,一句体谅,她心里也很感激。
可身后传来阴魂不散的声音:“张太医不是要给七皇子请平安脉,为何不紧不慢在这里缠住姚小姐说话?”
赵洵高高在上,目光俯下,“还有,你说姚小姐为难,是指七皇子给她难处,还是我?还是表哥?”
张太医拱手行礼,直视他,“世子何必明知故问。”
赵洵没料到平日本分老实的他敢公然呛他,姚雪乔可以讥笑责怪他,他心甘情愿,他张子虚又算个什么东西,服侍赵家人的奴婢罢了。
“好你个张子虚,本世子就不知道,就要你亲口告诉我。”
姚雪乔挡住张太医前面,逼得赵洵不得不收住浑身的戾气。
她看向他炽烈燃烧的眼眸,冷冰冰不为所动,“世子,我的话已经说的很清楚,如果世子不记得,我也可以再复述一遍。”
“我记得,字字句句我都记得。雪乔,你可以不要我,但绝不能随随便便……”他冷笑一声,睨了张太医一眼,“嫁给不能保护你的人。”
姚雪乔瞳孔瞬间放大,紧紧咬住唇。
可赵洵见她压抑的怒容反而很畅快,扬起无畏的几近阴贽的笑。
他抬起手,摸向她通红的眼尾。
姚雪乔一掌拍开。
赵洵悠悠收回手,尽管笑容与平时一般无二,可眸底阴恻恻的,让人心悸。
“我记得你的话,你也好生记住我所说的,这一回我言出必行。”
恰在此时,裴承聿从容不迫走下小坡。
他目光淡淡扫过她,凝在赵洵身上,冷静又随意的语气:“阿洵,你不是说急着带禁军去南衙布阵吗,若是又不着急,八公主还等着你教她。”
赵洵笑道:“表哥勿怪,听说张太医要为七殿下问脉,我多关心两句。”
裴承聿吩咐身后:“松烟,请张太医到亭中,让七殿下用些茶点,稍后继续蹲。”
松烟很快跑到张太医身前,毕恭毕敬领他过去。
张太医临走前目光深深看她一眼,姚雪乔黯然垂下眸,热烈的阳光打在她脸上,几乎透明。
他停下脚步,松烟一个劲催他快些,只好作罢。
赵洵带上禁军,盔甲声渐去渐远。
站在正午的阳光下,姚雪乔耳中嗡鸣,脊背冒出薄汗。
秋日气爽,吹得她身子发凉,眼前天地昏暗。
“表哥。”
裴承聿听见娇弱无力的呼唤,回首望去。
姚雪乔一身袒领粉裙,露出脖颈胸口处的玉骨冰肌,泛着莹润的光泽,高高束起的腰肢细韧如柳,娇柔曼妙。
但脸上情形很不妙,像是浸透冷水,苍白无血色,衬得眼眶红润,异常冶艳,红唇妖异如血。
他朝她伸出手臂,揽过细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