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息怒。”
群臣纷纷跪下,独有一人鹤立鸡群,出列跪于肃王身后,大声言道:“陛下,臣不知肃王殿下乃是何意,但修通天台原本就是劳民伤财,百姓早已怨声载道,还请陛下明察,切勿再听妖道佞幸之言!”
此人乃是左柬议大夫谢桐岚,为人刚直不屑党派,也是从一开始就不赞成修通天台的人。
郑京帆看到,底下群臣眼色勾通,只见原本太子.党一派异口同声进言道:“还请陛下下旨,停修通天台。”
皇帝被气的一口气又憋上了,喉咙间发出鸡鸣声,手指着底下群臣,喘息咳嗽:“好!咳咳!你、你们!都要反了!”
侍立一旁的正是那徐太监,见此情形连忙叫小内侍送上药丸给皇帝服下,小声安抚:“陛下息怒,保重龙体呀,老奴先送陛下回宫歇息吧。”
皇帝把住这老太监的手站起来,大喘了一口气,对那老太监低声说了几句。
徐太监脸色怪异,看了看底下跪着的人,又被皇帝捏了捏手腕,只得一甩拂尘高声宣道:“陛下有旨,肃王办事不力缕酿祸端,暂停一切差事,禁足王府反省三月。另,命朱太师及左柬议大夫谢桐岚调查通天台一案,为期一个月,若不能破案则降职为罪。”
“这……老臣……”
“臣领旨。”谢桐岚倒是回得痛快,把还没想出话推脱的朱太师,气的暗地里肝疼。
“儿臣领旨,谢主隆恩。”肃王对于禁足一事倒是淡然的很。
皇帝已经拂袖而去,郑京帆混在群臣中看着这几人的神色,心道堂上诸位没有一个省油的灯,党派倾轧互相陷害,那位病歪歪的皇帝陛下也恐怕看的一清二楚。
肃王被禁足一事,倒不知对两派来说孰祸孰福,反正皇帝是各给了一棒子,又没有真让自己儿子伤筋动骨,明里似乎给了太子党揪肃王小辫子的机会,暗地里却又安排国师和自己查明案子,果然皇帝才是真大佬。
肃王被禁足第二日后便是祈福大典,紫云宫内净水泼街各殿门大开,小道士老道士都忙忙碌碌。
郑京帆过去寻林幻月时,他正抬着双臂让小道童帮他穿典礼上用的繁复道袍。郑京帆将小道童手上腰封接过去,手臂绕了半圈替国师大人将腰封合上,弯下腰系好上面的丝绦。
“你昨日上朝去了?”林幻月自己整了整衣领,将眼罩取下来。
“是,看了一场好戏。”郑京帆流连的看着他琥珀色的眼睛,离得近了才发现,他的瞳孔中似乎有一圈圈金色的纹路,这纹路还是流动的,看着看着就觉得有些恍惚。
“别盯着我的眼睛看太久。”林幻月抬起一只手,虚虚挡住郑京帆双目,自己又侧过头去。
郑京帆拉下他那只手来,笑道:“你的眼睛果然是与众不同,让我想起一句话来,叫让人恨不得溺死在你的眼波之中。”
林幻月抽回手道:“这肉麻的话还是留着说给你以后的娘子听吧。”
郑京帆嬉笑着又凑过去,“你不就是我媳妇?正经的八字合婚家长认可,还换了定情信物的。”
林幻月眼波一转,回一句:“八字合婚,我为阳你为阴。”
“你娶我啊?那也行啊,我不要聘礼,三从四德,而且保证不找小三,一心一意一辈子。”郑京帆笑眯眯的先他一步抢走桌上的新眼罩,侧身歪头瞧他:“先别戴上,我帮你戴,让你瞧瞧我伺候的好不好。”
林幻月嘴角动了动,却也任由他给自己绑上眼罩带子,轻声道:“胡说八道,以前怎么不知道,你是这样的。”
郑京帆替他把头发顺好,认真看着他被遮住的双眼说:“以后你会知道,我说的都是真心的。”
两个人离得很近,近到呼吸可闻,却又双双屏住了呼吸。
“真不知道你……”
“国师大人,时辰差不多了,请您移步前殿。”
门外有人敲门,林幻月匆匆应声而去。
静室之中只余郑京帆一人,手指轻抚双唇,垂着眼想林幻月那未说完的半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