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那里死人埋之前要等七天?”
“还有要等月余的?哇!”素玄缓缓捏起了鼻子,他脑子里已经有画面了。
“可是你现在已经给她烧过七回那个纸……纸钱?我记得对不对?”素玄望着地面上那一小堆黑色的纸灰。席明琇撕了圆形的纸,又将圆形的纸对折,撕了五个小孔出来,每隔七天到此处烧一回,说,这样的纸在她们那里叫纸钱,死去的人可以收到,置办房屋田地,去哪里买?她没有说,心里也没有想。所以他无从知晓。
抓心挠肝的求知欲。
“把她葬在这里,你再住在这儿,你不会别扭吗?”玄玉的小院里,背靠西北角的位置,多了一个土包出来,土包四周先是一圈石板,石板缝隙中间栽着一簇簇碎小的花束。土包正面立了一块牌子,写着徐安钰,生卒年月不详。依稀记得玄玉提过,徐安钰来之前居住的地方,那是西北方的一个城市。木牌旁边角落,还有一个小盒子,那里面有一小撮淡紫色的星辉,这是玄玉的元星。
“所以,你打算什么时候治伤?”席明琇腹间的伤虽然在慢慢自行愈合,但是自行愈合太慢了。终归是需要治的。
“我帮你把他挫骨扬灰了。”席明琇看了一眼那个小盒子,而后对着木牌说道。她炼化了玄玉的元星。
“你和她打架的时候,心里想得那些你们之间的过往,是真感情?还是只为分散她的注意力?”
“你怎么那么讨厌?”朔玄倚在门边,皱着眉道。
素玄回头,“呦,你恢复好了?”但是朔玄此刻并不重要,从玄玉的元星被席明琇炼化的以后,他就知道,朔玄肯定会回来。所有被玄玉捕捉吞噬的祭灵都会回来。他急忙转头过去,注意力重新放在席明琇那里。
“你就没想过,万一你打不过她呢?”
“五十年打不过,我就想办法换个地方再狗五十年,一直狗到,我能和他平起平坐,狗到,我能掌管自己生死,而不是任人鱼肉。”她扰化的不是夕半夏的元星,而是夕半夏元星上附着的所有记忆和情绪,极域这五十年里,她只做一件事,就是把自己的元星,不断地压紧压实,但依然只管围着夕半夏的元星公转,如此一来,她自己的元星的元修力就比夕半夏那颗元星多了七倍不止,所以才叫她五十年后侥幸升了辰元祖。
“结果没想到你们两个想到一块儿去了,你不想死,她其实也不想让你死。”话一出口,素玄就后悔了。
“哪壶不开提哪壶。”席明琇斜眼睨着他。
身后倚着门的朔玄一声冷笑,掀起帘子转身进去了。
“玄玉为什么需要你们?”这次是换席明琇来问了。
“她大概是因为用的不是自己的身体,所以元星的元息之力相比之下太弱,不足以让她支配身体。而我们祭灵一族,有的恰恰是元息之力。所以她千百年来,就不断地捕捉和吞噬我们。”素玄是学习认真,讲课也很认真的孩子。
“那为什么朔玄被抓了,你没有?”席明琇又问。
“分体!”朔玄的声音从帘子里传出来。看!朔玄这孩子就言简意赅。席明琇的眼神里充满了调侃地看着素玄。
“因为他笨!”素玄气哼哼的,“昆仑玉玺让玄玉认主了,他还差点把我给杀了。你看到的,我胸口的伤。就是他伤的,要不然为什么没法愈合。”
“所以我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头上那道裂缝,也是朔玄给砍的?”此刻席明琇已经回到小院东南角的一处篱笆椅子上坐了,提起小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茶入口,用舌尖裹了,梨香四溢,她微怔了一下,再入喉已十分艰难。
她瞬间如垂死一般,歪倒在椅背上,弓起身体,看着腹部伤口被自己的泪水打湿。伤口上撒盐,不过如此。“娘西皮!人死了,茶却像刚沏出来的。”她嗫嚅道。
席明琇模糊不清的视线里,递来一方帕子,遮在了自己的伤口上。朔玄一招手,旁边两个侍女领命而去。“所以,你什么时候治伤?”他问。
“现在,这里面最厉害的就是你了,你不愿意治伤,我们强求你,会不会被你用来撒气然后打死?”素玄的嘴就是快,“要不然你给我讲讲,你究竟是怎么发现朔玄在玄玉手里的?”
“你滚”朔玄一脚把素玄踹开。“还提!”
“那总得让她心中郁结疏解出来啊!不然她得难过到什么时候。”朔玄不语,他知道素玄说得在理的。这几十天,他们在这间茅庐里的每一个祭灵,都无时无刻地不在听到三个字。
“对不起!”
快疯了!
过了一盏茶的时间,素玄激动地拍打朔玄的肩膀,“哎,哎哎,过去了,睡过去了。”
一旁朔玄正在看着小院外的远山,被素玄这么一拍连忙转过头去看。然后以眼神示意两旁侍女赶快把人给搀扶回床榻上。这接下来就不是他们这些男子的事情了,自有那两名侍女好生医治。
两人站在窗外,将眼神从明琇身上收回,背对着窗子并排站了。
“你怎么知道她睡过去了?”朔玄问。
“你没发现吗?那三个字消失了。”素玄一副你这是明知故问的表情。
朔玄低头但笑不语,可不是么。
“哎!”素玄再一次把头从窗户的方向转回来,用肩膀顶了一下朔玄。“那两个侍女……放心么?”
“临月也在里面。无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