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许从未想过在孤儿院长住,只是回国前跟院长通了个电话,院长听说她工作还没着落,便让她来孤儿院帮忙一段时间。
那时,院长在电话里是这样说的:“南郊这边的条件本就不好,加上最近在修建产业园,经常断水断电,所以很多老师辞职去了别处。北郊的孤儿院已经装修的差不多,等十一月中甲醛达标我们就要搬过去,只是在这之前,孤儿院这边暂时还招不到合适的老师……”
因为院长的这番话,谢许才答应住到南郊来帮忙,也跟院长表过态,只帮忙到搬去北郊。
院长总是费心留她,但谢许拒绝的坚定。
听着她说和吴老师没关,院长也是半信半疑,忍不住跟谢许解释了起来:“当初你父亲出事,你母亲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风波,再三交代让我低调行事,别过度宣扬她捐赠孤儿院的事,所以孤儿院除了我以外没人知道这些年我们的吃穿用度都是当年你母亲给的。吴老师她……”
“院长,真的跟吴老师没关系。”谢许再三强调,“确实是因为乐团的工作比较忙,排练比较多,后面还会有巡演,来回折腾实在太辛苦了,我怕身体吃不消才想着在市区租个房子。其实前两天我也有去看房子,只是没找到合适的而已。”
不管是南郊还是北郊,去市区虽然都有公交直达,但路线确实比较绕,通勤的确费时费力。加上这些天谢许回的晚,院长总算信了她这套说辞。
远处,有老师在喊院长,仿佛有急事。
院长匆匆而去。
阳光下,谢许敛下眼睫,一回头,撞见了出来找人的云也。
男人斜着身,漫不经心地靠在一根铁柱上,双手抱胸,看着她,精致的眉眼在阳光下格外柔和,就连唇角勾住的那抹笑也跟着暖洋洋了起来。
奈何,一开口人设就碎了一地。
“你这是……被扫地出门了?”
谢许抬了抬下巴,慢悠悠的反击:“你的碗……洗完了吗?”
男人眨了眨眼,接着悻悻抬手摸了摸鼻头。
见他一副心虚,谢许无奈的叹了口气。
最后还是谢许帮着云也一起把所有的杯碟碗筷洗完。
结束这场战斗,谢许还不忘吐槽:“手不能提肩不能扛,都不知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云也还是那套说辞:“长嫂如母,嫂子让我来,我不敢不来。”
谢许面无表情看他,摆明在说:你看我信吗?
云也认栽,伸手去抓她肩膀,硬是将她整个人扭到另一头去。
正所谓,眼不见为净。
谢许也没闲工夫挤兑他,轻轻挣开肩上的手,人越过餐厅,朝教室走了过去。
摇铃喊孩子们上课的时候,云也也跟着孩子们的列队进了教室,坐在无人的角落。
谢许视线从孩子们依次扫过,最后落在云也身上。
云也迎上她浅褐色的眼眸,桀骜不驯的眉梢微微一扬,唇角勾住的那抹笑也跟着意味深长起来。
谢许懒得跟他计较,目光一收,朝孩子们说:“今天我们继续来学习古诗,大家翻开课本第七页。”
有大一点的孩子很快就找到了课本的第几页,然后读出诗的名字:“《静夜思》。”
“对。”谢许朝孩子们轻轻一笑,然后字正腔圆的教大家念了一遍,“《静夜思》,李白。”
孩子们跟着念:“《静夜思》,李白。”
谢许耐心跟孩子们解释:“《静夜思》是这首诗的名字,李白是这首诗的作者,也就是说——是李白写了《静夜思》这首诗。”
稍长些的孩子立刻明白过来,比较小的那两个微微懵懂,然后举手提问:“阿许姐姐,那你见过李白吗?”
稍长些的孩子突然开口维持课堂纪律:“上课的时候不能叫阿许姐姐,要叫谢老师。”
举手提问的孩子立刻换了个称呼:“谢老师,那你见过李白吗?”
谢许笑着摇头:“我没见过李白。”
举手提问的孩子只是单纯好奇,得到谢许的回答后,满意的笑了起来。
“那我们继续。”
一节课四十五分钟,谢许只教了一首《静夜思》。虽然课时长,内容少,但云也却发现和孩子们待在一起的谢许,会变得格外有耐心。无论孩子提的问题有多无聊或不着边际,她脸上始终挂着微笑,耐心解释。
下课后,孩子们都跑去了后院玩耍,只有云也始终坐在那张又矮又小的凳子上,盯着整理台面的谢许,一瞬不瞬。
谢许走下台,朝云也走了过来,居高临下睨了他一眼,玩味口吻:“这位云也小朋友,已经下课了,别再神游了。”
在她挑衅的目光下,云也习惯性双手抱胸,身板往后一靠,双腿交叠。
公子哥的懒散范儿刚起,突然咔嚓一声,屁股下的凳子猝不及防的塌了,三维变二维。双手抱胸、双腿交叠的男人海拔瞬间下降几十公分,而谢许垂眼看他的目光也跟着下垂。
两人默契的对视一秒,很快,谢许勾起挑衅的唇角,一副教导主任的做派:“破坏公物。云也小朋友,明天请你家长来趟学校。”
脸色早已黑成碳的云也被她轻轻柔柔一番“奚落”加“羞辱”后,更是难看了起来。
见他心堵,谢许这才朝他温柔一笑,然后心情大好的扬长而去。
等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远,云也这才呵的一声笑了出来。
果真啊果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