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愉大大咧咧,她发现不了什么,他离她远还是近她也不会在乎,到他伤好了她也不会发现他受过伤,毕竟他身上的伤疤太多,多一条少一条好像都没什么关系。
苏愉红着眼睛点头。
她当然担心他啊,她又不是冷血动物。
贺玺脚上的伤开始莫名的疼了起来,像雨天会犯的风湿病,不是明显的疼痛,只像针刺一样,扎在骨头上一阵一阵,也可能是他之前感受不到疼痛,现在感受到了。
贺玺眉眼像舒缓了些,他没说话,只是那股乌云已经在他眼底散开,柔软得像毛绒玩具的物体挨在他冷硬的心上,他看了眼时间——已经很晚了。
“回去睡吧。”贺玺再次安抚似的和苏愉说,“我没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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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愉是个说话算话的人。
她一直都是这样,性格有点倔,说过的事就一定做到。
所以一大早就起来了,甚至比贺玺还要早。
贺玺从房间出来的时候,苏愉正在厨房和一条鱼作斗争。
她昨天在网上搜了食谱,然后下单了一些食材,网上说要想伤口好得快,就得多吃蛋白质和维生素,于是苏愉准备炖一个鱼汤,然后做个西红柿炒蛋。
她厨艺不行,只能炒几个简单的菜,这条鱼送来是新鲜的,还活蹦乱跳,苏愉实在不会处理。
她眉心都愁得拧成了一个“8”字。
早知道她应该备注一下,让把鱼杀了处理好再送过来,这样让她很难办啊。
贺玺看了她两眼,走过来问:“今天想吃鱼?”
苏愉摇摇头:“不是我想吃……我想给你炖鱼汤。”
她想给他炖鱼汤。
苏愉又从来不下厨,都是贺玺在做饭,她难得一次下厨说要给他做吃的,很破天荒,贺玺愣了下,站到她旁边,说:“我来吧。”
他高大的阴影把她笼住,没等苏愉反应,贺玺已经挽起衣袖,露出他手臂,肌肉线条分明,然后他拿过菜刀,用刀背轻敲鱼头。
敲晕了。
接着他逆着方向刮鱼鳞,开膛,去内脏,再用剪刀剪掉鱼鳃,最后到水龙头下冲洗干净。
贺玺动作干净迅速,刚刚还乱摆的活鱼这就安安静静躺在砧板上了,苏愉这时候才反应过来,她马上又往前一挡,抢着说:“好了,接下来我来做,我会做了。”
“你去休息。”
受了伤就要多休息,少活动,避免长时间站立和行走——
苏愉不能让贺玺一直站着。
她像一个小老师一样教导贺玺,一板一眼很认真,贺玺低头看着她,嘴角忍不住就噙了笑。
“知道要先煎鱼吗?”
“会溅油的。”
苏愉看过教程了,她大概知道一点,但毕竟没有实操过,很有可能浪费一条鱼,这样贺玺就喝不上鱼汤了。
苏愉心里正在天人交战,贺玺已经起锅烧油。
“我帮你煎一下,你准备点配菜。”贺玺低着头,一半的侧脸都打下油烟机的阴影,他特地让苏愉离远一点,以免油溅到她。
苏愉好歹不是什么都干不了,于是她退到一边,开始切配菜,主要就是豆腐和蘑菇。
苏愉才切好,贺玺把鱼又翻了个面,煎得差不多了。
贺玺已经顺手加水。
熬个几分钟就可以,过一会儿后再开锅加配菜。
苏愉盯着时间,贺玺已经站了快十分钟,她催着让贺玺去休息,信誓旦旦地说这下她真的可以了,再过十分钟就能吃饭。
“嗯。”贺玺应了声,让开了。
苏愉趁着这边在煮,又另外起了一锅做西红柿炒鸡蛋,这道菜应该很简单,苏愉之前也做过,她认为自己没问题。
贺玺坐在客厅看着苏愉在忙。
她怕油溅,又努力不想让自己看起来太慌乱,一张脸都跟着动作挤到一起,整个人皱巴巴的。
贺玺想到很久之前的苏愉。
小女孩总是穿着很漂亮的裙子,小脸雪白,自己明明吃的也不多,还硬要跑过来把零食塞给他吃,看到他手上的伤口,害怕地不行,眉头都吓得皱起来,但还是问他痛不痛。
在他后来很长一段艰难的时间里,总是想起那时候的苏愉。
后来是只有现在的苏愉。
他眼前的苏愉。
有一团暖湿的水在贺玺心头晕开,喉咙却干涩,突然听见厨房那边苏愉喊了一声,他心一紧回忆里的画面和眼前重叠。
贺玺赶紧起身。
苏愉没拿稳锅差点翻了,她及时补救,幸好没把厨房拆了,苏愉抬着两只被弄脏的手,一转身,猛然撞到贺玺身上。
他胸膛像一块铜墙铁壁,苏愉撞得脑袋“嗡嗡”地响,她一下差点没站稳,后退半步,下意识捂着额头。
苏愉第一反应是她把贺玺给撞了。
“对不起。”苏愉捂着额头还跟他道歉,她另一只手揉了揉被她撞到的胸膛,“你没事吧?”
苏愉又低头看向他的脚。
她脑子里已经闪过无数个担忧,在想刚刚有没有撞到他的脚,她不会踩到他了吧?如果碰到他伤口了那可怎么办?
苏愉啊苏愉,你能不能稳重一点!
“都脏了。”贺玺看她一个人急得团团转,看她鼻尖上黑黑的,像刚从战场里出来。
苏愉皱眉,她眼珠子转了两圈,又试图往下看到自己哪里脏了,但这实在有点难为她。
苏愉垫了垫脚,朝贺玺仰起脖子。
“你帮我擦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