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愉坐在沙发上,才后知后觉的觉得尴尬起来。
她是每次都主动往贺玺怀里要抱吗?那贺玺是什么反应?因为她脑子不清醒也不好说她什么,说不定他还会以为她每次说不记得是装的。
苏愉还在想要怎么解释她不是故意的,贺玺已经把洗好的草莓和葡萄放到她面前,他挑了个最大的,去掉草莓蒂,递给苏愉。
“挺甜的,尝尝。”贺玺看起来像并不在意这件事,也没有苏愉这么尴尬。
苏愉目光往下,看着这个又大又红的草莓,突然问他:“你不吃吗?”
贺玺只是很简单的看着她,用平常的语气说:“你先吃。”
简单又日常的一句话,突然让苏愉心里像打翻了汽水瓶,咕噜咕噜往外冒小泡泡。
苏愉试图想抓住这种异样的感觉,但她连自己都不明白这是怎么了。
苏愉刚刚确实被吓得口渴,于是她接过这个草莓,塞进嘴里,第一口咬下甜得她满腔香气,夹杂着一点酸正好,她还没咽下去,旁边贺玺又挑了个大的在摘蒂。
苏愉接过,却没送到嘴边。
她犹豫了很久,才小声对贺玺说:“谢谢。”
不管怎么样,她都要对贺玺说这句谢谢才行。
和他结婚之后,苏愉一直都觉得她失去了可以依靠的人,不管是以前她可以依靠的父母还是朋友,组成一个新的家庭似乎就代表了她从这些独立出去,结婚两年里她总认为自己是孤独无依的。
就像她时常会想,配偶成为了自己以后的第一顺位,她究竟凭什么要和一个才认识这么短时间的人建立起亲密关系呢?他到底是为什么可以值得她信任?
他们不像真正的亲人,有所谓血缘的羁绊,也没有像别人那样相知相爱,他们只是被一张所谓的结婚证捆绑在了一起。
这一刻苏愉才猛然发现,从来都不是的,不是她想的那样。
贺玺有成为她的依靠。
只是她从来都不知道。
贺玺没有太大的反应,他平淡的抬眼,反而问:“谢什么?”
他想来的从来不是她的一句“谢谢”。
苏愉不知道说什么好,于是只能笑了下。
“我留下吧。”贺玺主动说。
“可是——”苏愉话到嘴边又停住。
她其实是心疼钱。
两千块一间的房子,开了两间,另一间空着没人住那不是浪费了吗,本来钱花了也就花了,最多心疼一下,但白花了就真的让人难受。
但显然变化不定的天气更让苏愉忧心。
两者权衡,还是要做出取舍。
她往嘴里又塞了一个草莓,含糊不清的点头答应。
但苏愉却说什么也睡不着了。
她躺在床的一边,贺玺就半坐在另一边,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已经同床共枕过很多次,苏愉此时却紧张得全身血液都失控,仅一张床的距离,他气息沉得猛烈,有一种占据掉整个房间的荷尔蒙的气息,苏愉听到自己心“怦怦”在跳,手指尖已经被自己掐得惨白。
苏愉这时候好想给金金打个电话,但贺玺在这里,这个电话暂时也打不出去。
苏愉只好按捺住这种心情。
反正也睡不着,苏愉往上挪了挪,问:“你后背的伤还会疼吗?”
苏愉眨了眨眼,问得很认真。
贺玺转头看过来,床头灯照出暗光,他眼里神色不明,回答说:“不会。”
苏愉轻声:“哦。”
“那你是怎么受伤的?”
“很多原因。”
苏愉问什么贺玺就回答什么,他从来对苏愉有问必答,只是苏愉从前从来不会好奇他的过去,所以也从来没有问过。
“小时候我爸经常打我,身上落了点伤,后来干消防,出任务的时候也难免受伤。”
贺玺说得轻巧,“打”这个字眼落到他嘴里也变得无关紧要,那些伤痕在他身上好像就不会痛一样。
苏愉惊讶的眨眼,一句“为什么打你”差点就要脱口而出。
但窥探别人隐私实在不是她的作风。
于是她没有继续往下问。
这天晚上苏愉睁着眼睛到很晚,夜晚的山间吹过阵阵山风,偶尔听见鸟的鸣叫,还有雨水滴落在阳台栏杆,这些声音逐渐让她心情平静下来,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
再醒来的时候是第二天清晨。
清晨的第一束光已经透过窗帘缝隙钻了进来,苏愉睁开眼,才发现自己此时正躺在贺玺怀里,后颈枕着他的手臂,他手掌往内轻轻托住她脸颊,男人原本冷硬的手掌此时却化作了柔软的水缠绕在她心上,像捧着很珍贵的宝物。
苏愉心头“突”地蹦了一下。
她一动,贺玺就睁开了眼。
他的眼眸近在咫尺,漆黑的颜色也深不见底,见到苏愉醒来,他不动声色的把手臂收回来,往后撑了下,然后起身。
“饿了吗?要吃点什么?”贺玺手一收,苏愉瞬间感觉心脏某一角也空了一下。
“我都可以。”苏愉还是镇定的开口。
“嗯。”贺玺淡淡应了一声,自然的帮她把被子掖好,目光从她视线里扫过,他垂眼说,“困的话再睡会儿。”
贺玺的意思是,今天肯定没有日出了,不用赶早。
贺玺永远都这么镇定,也正是因为他的这种心境,无形间成为了苏愉的后盾。
她总是后知后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