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玺为什么会拍她?
苏愉没再问,但她心里还是在想,到底还是她漂亮,不说别的,起码照片里看起来是真的好看。
好看的人和事,多少都会让人有恻隐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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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起床爬山,轻装上阵。
早上出发的时候贺玺还在盯着苏愉的手看,苏愉觉得他眼神太冒昧了,正要诘问,贺玺突然问她:“手好点了?”
苏愉手上还贴着创口贴,说实话已经没有太大的感觉,她真是听不得贺玺这过于讽刺的问话,只闷闷应了声:“嗯。”
贺玺朝她伸手。
苏愉看了一眼,不悦的问:“干嘛?”
贺玺:“包给我。”
苏愉顿了下,很没有骨气的把包递过去。
贺玺人高马大,他提再多东西都不是问题,不像苏愉,平时根本不运动,就背个小包,爬了几十层楼梯,已经气喘吁吁,她捂着心脏,觉得自己现在可以原地送抢救了。
贺玺停下来等她。
他目光从她剧烈起伏的胸口转到她因为憋气红透的脸,他拧了瓶水递过来。
“25。”贺玺突然开口。
“什么?”苏愉皱眉不解。
“25个台阶。”贺玺语气平静:“也就三层楼的高度。”
她知道!
她当然知道!
这山说起来海拔并不高,来之前看攻略,说两个小时就能爬到山顶,但现在过去一个半小时了,一半都没爬到。
特别从平路转到台阶后,苏愉进入了三步一停的待机模式。
她真的觉得她的心脏要憋爆炸了。
“我只是爬楼梯不行。”苏愉边顺气边给自己找借口,“爬坡的话问题不大的。”
“真的吗?”贺玺反问。
“真的。”苏愉大声的回。
她像个幼儿园里要努力证明自己的小孩子,贺玺看着她时,忍不住笑了一声。
他脸上的冷意就散了两秒又立马聚回,快得像没变过,出声对苏愉说:“起来吧,我背你。”
贺玺别说完全不喘,以他的身体素质,负重跑都不在话下,他当初还在队里的时候,就是体能测试第一名,即使是这几年,也一直保持着锻炼身体的好习惯。
贺玺在她面前蹲下。
苏愉内心挣扎了一下,毕竟还没有谁特地跑来爬山,结果爬了25个台阶就要人背的……成年人。
但这点挣扎在她微弱的体力面前简直不值一提。
苏愉放弃。
她深吸一口气,手搭上贺玺肩膀,刚碰到他,他手臂已经揽过她腿弯,力气向上收起,轻松把她背了起来。
苏愉双脚突然离地,于是面前的后背成为了她和大地唯一接触的依靠。
贺玺即使背着她爬楼梯脚步也很稳,他手臂的肌肉隐隐鼓起,肌肉轮廓印在她腿弯,似乎连带着呼吸一起传了过来,苏愉只觉得有点烫。
她手只能搭在他肩膀,从他T恤的领口里,苏愉一低头,隐约看到他后背有伤。
即使同床共枕过很多次,苏愉却从来没有一次清晰见过他后背的样子,只在某些时候看到不同的一角,总是横亘着不同的伤疤,深浅不一,旧上添新。
她低头时眼帘收入伤疤的一角,苏愉愣住,她下意识伸手碰了下。
不明显的触感,但并不是平整的皮肤,像平地上盘曲的山脉,苏愉心尖隐隐被烫了下,她开口问:“你受伤了?”
“没有。”贺玺闷着声音否认,他不动声色侧了侧脖子,挡住苏愉的视线。
顿了顿,像怕苏愉多想,他又说:“旧伤。”
旧伤。
怎么会有人有那么多旧伤。
苏愉眨了眨眼睛,她努力回想,但那么多次,她竟然没有一次真正看到过他后背的全貌。
她手心像被磁铁吸住了一样轻轻按下去,隔着薄薄的衣服布料,疤痕的触感变得那么清晰,苏愉又问:“为什么会有旧伤?”
贺玺脚步一顿。
他低声回:“以前训练留下的。”
贺玺的过去苏愉几乎是一无所知,贺玺从来不提及,苏愉也不会主动问,边界感这个东西她一向把控得很好,每个人都是自己独立的个体,没有任何人应该以任何名义侵入到别人的生活,别人的过去。
“算了,你放我下来吧,我自己能走。”苏愉推了推他。
她明明看到还有刚愈合的伤痕,苏愉有点不好意思,她有种给他雪上加霜的愧疚感。
贺玺没动。
他手臂像一块坚硬的铁,继续往前走,沉声说:“苏愉,我没事。”
“就你这点重量,不至于压死我。”贺玺根本没有要放她下来的意思。
苏愉拱了拱鼻子,半天也只反驳的说了一句:“我很重的。”
这句话很没有说服力。
贺玺像没听到。
他只是沉默的往前走,直到走过这一段长长的台阶,前面就是山顶的亭台,已经是目的地,贺玺才把苏愉放下来在亭台的石凳上。
他弯着腰,正要起身,看到苏愉裤脚沾上的泥泞,他手指给她擦了擦泥渍,动作自然平常。
接着才站起来。
苏愉的视线跟着他的手指在走,她有些错愕的看他擦干净泥渍又给她整理裤脚,动作细心又轻柔——
这一刻苏愉忽然觉得她心上像被一只宽厚的手按住,压下了几个又浅又暖的小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