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朋友订的吧。”老板娘硬塞给她,随口说了一句。
刚入住那天误会他们是夫妻,这几天下来看着他们关系也奇怪,就是说近不近说远也不远。
“他在追你。”苏愉打开塑料盒时,老板娘突然笃定的说了一句。
她愣了下,还没说话,老板娘继续抢过了她的话头。
“昨天晚上你们吃饭前,他特地来厨房嘱咐,说你吃蟹过敏,还说可以的话,小炒少放辣。”
看一个人只一件小事就够了。
这男人沉默寡言,看着冷冰冰的几乎没听他说什么话,但其实什么都在他心里记着。
这样的人才是能托付的人,能让人安心。
“以后你就知道了,过日子也就图这个。”
老板娘笑着说。
苏愉开口正要反驳,贺玺回来了。
他提着两个袋子,里面装得满满当当,他径直走到苏愉面前,看了她一眼,在她好奇的目光下,他把袋子打开。
“买了几盒糕点,路上吃。”贺玺打开另一个袋子,没再看苏愉,只是说:“这个米酒也给你买了一壶。”
昨天午饭喝了一口店家送的米酒,苏愉眼睛都亮了,完全没有酒味,一股特别香的梨子味,她问店家能不能买了邮寄走,店家说温度高会发酵,不好邮寄的,而且今天的没剩多少,建议他们可以明天一早来买。
苏愉也只是随口一问,她哪里还会为了一口好喝的酒再跑一趟。
苏愉刚从老板娘说的话里回过神来,她问:“你拿着?”
“明天不是要去爬山?”贺玺点头:“我拿着,到山上可以喝。”
苏愉抬头,正好对上老板娘的视线,她眼睛里满是笑意,那感觉像是在说,你看,我没说错吧。
苏愉话到嘴边不知道说什么,老板娘接了个电话,准备离开。
她脚已经跨出两步,又提点似的:“追人不能默默的,你得让人知道。”
老板娘走出门,空间里就剩下苏愉和贺玺两个人。
又不是没有独处过,苏愉却感受到莫名的压迫,她暗暗的深吸一口气。
“我听老板娘说,你说我不能吃蟹?”苏愉岔开话头问贺玺,“我吃蟹过敏吗?”
贺玺眉角压了压,在听到那句话后,他几乎是下意识看向苏愉,语气笃定,“你那次不是过敏了?”
苏愉脑子不记事,典型的记忆只存四个月,其余不重要的事大大咧咧从不往脑子里去。
“哪次?”苏愉回忆。
贺玺没说话,沉默两秒后,他移开目光。
苏愉尴尬的笑了下,她装作很忙的移开视线,“我想起来了……”
正值时节,邻居家蒸了一锅蟹,给他们送了几只来,说这次买的蟹很肥,让他们一定要尝尝。
苏愉第一次吃蟹。
以前在家的时候爸妈确实不太爱买海鲜,苏愉也吃得少,她嫌蟹太难剥,贺玺给她剥了两只,苏愉吃得很开心。
到晚上就不对了。
她睡得正熟,睡梦里觉得身上痒,越挠越痒,醒来看到手臂长了许多风团,苏愉吓得大叫。
几乎她一喊贺玺就醒了,甚至来不及开灯,他按住她手臂,问她怎么了。
苏愉哭着说她做梦梦见自己变成了一条鱼,一醒来果然看到自己长了鱼鳞,贺玺开灯,低头盯着她手臂,二话不说,拿起外套给她披上,带她去医院。
半夜三点,贺玺陪着苏愉坐在医院急诊室里,医生说,只是荨麻疹,过敏引起的,具体过敏源不详,毕竟苏愉以前也吃过海鲜并没有过敏,难道是单独对蟹过敏?
她也没有多想,当时她只是在心里庆幸,幸好身上长的不是鱼鳞。
还有就是,她感叹,贺玺真是个好人啊。
没想到这个好人到现在还记得这件小事。
果然脑子好使,记性好。
苏愉尴尬的岔开话题,“对了,老板娘刚刚说你方便的话给她打个好评。”
贺玺:“嗯。”
“还有——”苏愉想起刚刚老板娘说的话,边出门往外走边认真和他解释,“老板娘刚刚说的是开玩笑的。”
贺玺帮她提起箱子,“什么?”
贺玺是个死脑筋,又从来不想这方面的事,苏愉当下只痛恨自己多余解释这一嘴,但提都提了,她也没转弯抹角,直说道:“就老板娘说你在追我。”
到底是什么眼神,把一对离异夫妻看成谁在追谁的关系,简直就是天方夜谭,苏愉心想,这是直说出来贺玺都会觉得好笑的程度。
贺玺转过头看向苏愉,她瞬间露出一个标准讨好的笑容来呈现自己的友好,贺玺目光定定落在她身上。
她眼神清澈得想极力撇清自己的关系。
外面下起小雨了,江南烟雨的朦胧在一刹那间撞入眼帘,石阶上溅起细碎的水雾,贺玺一手提着箱子,另一只手打开伞,他把伞朝苏愉的方向倾斜过去,隔着水雾,他漆黑的视线却变得格外清晰。
“如果是真的呢?”
这次轮到苏愉发懵。
什么真的?
苏愉不解的看向贺玺。
贺玺抬手,给她扫了扫落在肩头的水珠,他手心宽厚的温度隔着单薄的衣料浸了过来。
“如果我真的喜欢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