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其余几个人离开后,奥蒂莉亚坐到了克劳奇先生病床旁的一把椅子上。
“克劳奇先生,我是……”
“那不重要——”克劳奇先生粗暴地打断了她。他说完剧烈地咳嗽起来,瘦削的肩膀在病号服下剧烈起伏。
奥蒂莉亚索性安静下来,她心想克劳奇先生这脾气即使在床上昏睡了好几个月依旧暴躁如初。
她等了很久都没等到对方的下一句话,就当她以为克劳奇先生不会再开口时,这个男人终于再度发出了声音。
他靠在病床上的软垫上,眼睛直直地看向病房里平平无奇的摆设。
“你……是你父母的骄傲吗?”
这个问题完全出乎奥蒂莉亚的意料,不在她准备的范围内。她想过克劳奇先生可能会问她小巴蒂怎么样了或者魔法部想要怎么对待他,但无论如何都没想到他第一个问题竟然会是这个。
奥蒂莉亚低头思忖了一会儿。
“其实我也不清楚。”她低声说,“但我想可能是吧,他们都没有亲口说过,但他们最终都选择了支持我。”
“那你在霍格沃茨的……成绩怎么样?”克劳奇突然转过脸看她。
奥蒂莉亚:……
“我拿到了十门OWL考试的证书,其中有五门优秀。”奥蒂莉亚还是如实说。
“我的儿子,他拿到了12门OWL考试的证书。”
克劳奇先生在说这话的时候语气里带着掩饰不住的骄傲。
“但为什么……他会变成后来的那个样子?”他一瞬间又变得迷茫起来。
“你的父母有没有表扬过你?”
“这个……好像没有呢。”奥蒂莉亚使劲回忆了一会儿。
“我从很小就不和父母住到一起了,他们都是傲罗工作上很忙,我们之间的沟通也很有限。不过——”
“他们从来不吝啬告诉我,他们到底有多在乎我。”奥蒂莉亚接着说。
克劳奇先生又陷入了一阵沉默。他望向窗外灰蒙蒙的天色,眼神空洞得仿佛被抽去了所有生气,像一具木然的空壳。
“你今天来是做什么的?魔法部要对我进行审判吗?”他突然问。
“并不是。福吉部长拒绝承认神秘人已经回归,我们需要您出庭作证让巫师界尽快认清现实。”奥蒂莉亚用尽可能诚恳的语气说。
“所以你……今天是凤凰社那群人派来说服我的?”克劳奇先生盯着她问,眼神倏然变得锐利起来。
奥蒂莉亚沉默了一小会儿,还是点了点头。
“全凭您自己的意志,我们,最起码我不想强迫您一定要去回忆和承认那些过去的事情。”
“真是虚伪的言论。”克劳奇先生嘴角牵动露出一丝冷笑,这抹笑意在他枯瘦的脸上显得格外狰狞。
“好一手以退为进,像你这样的人我见得可太多了。”
奥蒂莉亚并没有因为他毫不留情的抨击而生气。
“我只是想,您既然是以一位父亲的角度开启这场对话的,那么我也应该以一个女儿的身份来回答您。”
奥蒂莉亚的目光平静而坦然,直视着一脸错愕的克劳奇先生。
“虽然我经常背地里诟病邓布利多校长的一些做法,但我还是很赞同他的某些观点。那就是不应该因为现在是乱世就违背人的意愿让他们做出牺牲。”奥蒂莉亚把随身带来的笔记本和笔放到一边,“您有自己选择的权力。”
不过克劳奇先生这回并没有犹豫多久。
“我从一开始就打算揭露神秘人的罪行,也做好了亲手杀死我儿子的准备,但我没想到他竟然会选择自杀——”他说着痛苦地抓住了自己的头发,疯狂地撕扯着。
“他虽然人已经死了,但罪孽却还没有赎清。去告诉邓布利多,我会一直活到偿还完这些罪孽为止。那是我的儿子,我不会让他带着骂名被整个巫师界一直唾弃下去……”
“……非常感谢您。”
奥蒂莉亚轻声说,起身朝他鞠了一躬才转身离开。她走到门框边时停下了脚步,看向了病床上的人。
“您的儿子被安葬到了您夫人的墓旁。”奥蒂莉亚说,“墓碑上的字都进行了更换,等您身体好起来不妨去看看他们。”
没人回应她,奥蒂莉亚并不是很在意,她知道对方一定听清了。
她轻轻阖上门,抬脚走出了病房。
庞弗雷夫人见她出来了没有多问,对奥蒂莉亚点了点头提着她手里的那瓶药剂就走了进去。
倒是斯内普靠在走廊的石柱旁,似乎有闲心多问了几句。
“他找你说了什么?”
“一些家庭教育问题。”奥蒂莉亚含糊地说。
“他那一家子被他自己搞得就剩他自己了,现在开始反思起来了吗?”斯内普扬了扬眉问。
奥蒂莉亚:“……求您嘴里积点德吧,谢谢。”
“不过既然克劳奇先生已经醒了并且愿意出庭作证,后面还需要做什么呢?”奥蒂莉亚眼神暗了一下,“校长为什么会离开霍格沃茨呢?”
“他现在也不知道去哪里躲清闲了,不用担心他。”
“他走了学生们该怎么办?福吉部长已经批准乌姆里奇担任校长了。”奥蒂莉亚烦躁地抓了抓头发,“他就这么一走了之了吗?”
“别这么沉不住气。”斯内普不咸不淡地说,“她不敢真的做什么,虽然这一段时间确实会不太好过。”
“您一点都不担心吗?”奥蒂莉亚忍不住问。
“担心有什么用,担心就能让乌姆里奇滚出霍格沃茨,就能让神秘人彻底消失吗?”斯内普双手抱臂,凭栏眺望着远处的魁地奇球场,那里有几个格兰芬多的学生正在练习。
“说起来最关键的一环——波特,他最近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