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他把周祎燃视为情敌，他也清楚，周祎燃不是那种三心二意滥交的人。

“楚阳，”周祎燃正色道：“你弄错了一件事，我和祝怀瑶之所以会这样做，仅仅是因为我们看见了而已，不是因为自己喜欢的人身处困局之中——换句话说，无论身处困局的人是谁，我们都会出手。”

更衣室里没有风，即便刚洗完了澡，充满青春荷尔蒙的少年们刚结束一场热血沸腾的球赛，此刻的心绪也还没有完全平复。球员们讨论着刚才几个精彩的进球瞬间，热烈的气氛依旧没有丝毫消减。

楚阳看着站在自己面前，和自己身高相差无几的周祎燃，莫名觉得心里吹起阵阵冰凉的风。

周祎燃站在阳光下，身姿挺拔，和楚阳印象里，站在阳光下的祝怀瑶一样。

无畏，坦然，且真诚。

就像那天从医院走出，祝怀瑶那不带一丝青春时期羞怯情意的问话 ：“按理说你这么烦我，怎么会喜欢我呢？”

楚阳突然意识到，祝怀瑶和周祎燃或许才是一类人，即使不喜欢对方，即使和对方没什么交集，但看到对方受制于当下的困境，他们都会出手相助。

这举动无关情爱，纯粹出于本心，是楚阳现如今无法理解的思维。

但这种无言默契一般，不必事先商量就出现在祝怀瑶和周祎燃身上的举动，在向楚阳展示着二人灵魂深处的共鸣。

是楚阳无论如何也到达不了的领域。

“当然，这是我自己的理解。”周祎燃严谨地道：“如果你觉得不是这样，向她求证，她和你所想的一样，那当我没说。”

高浩洗完了澡从浴室出来，收拾好自己的东西，来到二人身边：“听说刘老师买了蛋糕庆祝，我们快回去吧——”

楚阳被高浩推着走出了更衣室。

医院三楼的房间，从窗外看去，可见茂盛的树冠的绿影，明媚的阳光洒下，树叶随着微风轻轻摆动。

“小雨”躺在病床上，双眼无神的看着天花板。

“小雨”母亲坐在病床旁，从窗外收回目光，柔声问女儿：“外面的树上，有小鸟新做了一个鸟窝，你要不要起来看看？”

“小雨”没有回答。

“小雨”母亲心如刀绞，却又不敢表露在脸上，只能把脸转向一边。

病房门被推开，“小雨”的同学们走了进来，礼貌地打招呼：“阿姨好——”

“小雨”母亲连忙站了起来：“诶，你们好。”

同学们纷纷走了过来，看到“小雨”有起身的趋势，赶忙将她扶了起来，关切地问：“你是不是要上厕所？”

“小雨”没有说话，但一名女生热心得陪着去了：“没事的阿姨，你坐在这里休息，我陪她去就行，我记得厕所在哪儿……”

“小雨”母亲略带疲惫地坐了下来，看着周围这群朝气蓬勃的学生们：“谢谢你们，特意抽时间来看她……”

“没事的阿姨，不算特意抽时间，今天正好没事，依旧按原本的日程提前放学，只是今天有篮球赛，我们看完才过来，耽搁了时间。”

“篮球赛？”

“是啊，刚才问过医生，说可以跟她说说这件事，让她转移一下注意力……”

陪“小雨”上卫生间的女生扶着“小雨”走了回来，“小雨”刚一坐到病床上，同学们就叽叽喳喳地说开了：“你还记得之前歌唱比赛的事吗？”

“小雨”看起来没什么反应，但同学们毫不气馁，继续往下说：“那时候明显十五班唱得最好，第一名却给了九班，结下不小的梁子。”

“九班那群人可恶心啦，有人在学校的贴吧里发帖，说九班得第一有黑幕，九班反说人家输不起。”

“小雨”母亲听着学生们讲起学校的八卦，在学生们小声的解释下努力理解着学生们之间的恩怨情仇。

“然后九班有个男生你知道吗？到处骗小姑娘。”

“骗六班班长头上去了。”

“喜欢六班班长的男生当时就生气了，冲冠一怒为红颜——”

“这细节你从哪里听来的？怎么我不知道？”

“哎呀你别管，总之我有内部消息。”负责主讲八卦的女生继续：“那个男生当时就跟六班班长说了九班男生骗小姑娘的事，结果六班班长也是个神人。”

后面的事在六中，算得上人尽皆知，于是学生们叽叽喳喳地补充：

“她不仅没被骗，还把事情闹大了。”

“让她朋友写了篇小文章——”

“说小文章太委屈人家了，那是檄文，宣战檄文啊！”

“原文我们还拿来了呢。”主讲八卦的学生把从十二班班主任那儿接过的文稿拿出来，见“小雨”没反应，干脆给了“小雨”母亲：“本来这种文章是不能在广播站发表的，但是他们忽悠了教导主任，跟教导主任说这篇文章的主旨意在点明‘早恋影响学习’，主任打了瞌睡刚醒，没看两句就给批准发表了。”

“然后他们就在广播站把故事念出来了。”

“九班那男生的脸色当时真的相当精彩——”

“你看见了？”

“非常幸运，我看见了。”

“哇哦——”

“九班男生恶人先告状，说这件事对他造成影响，他倒先闹着回家休息了，然后九班班主任就去六班找茬。”主讲八卦的学生故作遗憾地叹了口气：“可惜啊，手续一切合法合规，校长也觉得这件事影响学校升学率，根本不站九班班主任这边，还批评了他。虽然九班班主任败下阵来，但九班的人不服输，又去找六班的人约战——”

“约的篮球对抗赛。”

“故事来到了最精彩的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