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竹言中的意有所指楚灵如何听不出来,只是比之这些,楚灵心中更关心的,是松雪斋的事。
她从来都没有想到过,原以为不过是在床榻上的一句戏言,他却当真这样做了!
心中不是不感动的,他竟然这样将他们之间的话放在心上......
纵然楚灵再懂分寸识大体,再如何懂得做一个王府的主母,有一个嫡妻容人的雅量,但是说到底,她究竟只是一个女人,还是一个心悦夫君的女人,自己的枕边人能为自己做到这个地步,她的心中,如何能够没有震动。
或者,有些情意,从来都是无私的,作为九王府的当家主母,宽和容忍是作为她王妃身份的责任,但是作为景行的妻子,谁又不愿意夫君是自己一个人的呢?
更何况......楚灵不觉弯了唇角,一丝喜悦从心底缓缓渗出,他还是自己喜欢的人呢......
世间情动,不过盛夏白瓷梅子汤,碎冰碰壁当啷响啊!
楚灵想起这些天和景行的朝夕相处,想起他在宫里的宴席上,抱着自己回府,想起他那双灿若星河的眼眸中,仿佛只容得下自己。
宁侯府上,那道长身玉立的颀长身影款款而来,仿佛是无意的巧合,却是为自己解围而来。
凡此种种,楚灵的心中不禁漾出一波又一波的涟漪,原来世间那些看起来美好又灿烂的东西,也是可以在自己身上实现的!
心悦之人同样悦己,自是良辰美景......奈何天?
唇角是压抑不住的笑,楚灵浅笑着,却还是故作镇定道:“你们去罢,我亲自去问问王爷,到底是什么缘由。”
于是,桑竹和白榆便散去了,楚灵也没有耽搁,和两人一前一后的出了院门,直往景行的松雪斋而去。
褚玉苑和松雪斋的距离并不远,稍走得快些,一盏茶的功夫也就到了。
这是楚灵,第二次迈进松雪斋的院门,但是心境却与第一次来时,截然不同了。
想想第一次闯进这里,还是大婚之夜,自己听闻景行不来了,气愤之下闯进来的。
那时候的她,断断没有想到过,不过是过了月余的世间,自己就能和这里的主人,做了真正的夫妻?
世间之事,从来都是始料未及,就像现在,楚灵没有想过以后会怎么样,但是最起码,眼下,她和景行之间只有彼此,那便足够了。
心中如此想着,足下的脚步也轻快了不少。
这一次再来,却比之前要顺畅不少,一路行经的家丁侍卫不仅不再阻拦,还十分恭敬有礼的给楚灵问安,于是乎,在这样的情景之下,楚灵十分顺利的踏进了房内。
松雪斋的陈设一如往昔,没有半点改变,这一次,楚灵忽然来了兴致,抬眸细细打量着房间,却是一片雅致清幽,的确是没有半点......嗯,娇妻美妾的模样。
书案后的挂壁上,挂着一张曲水流觞的行文图,且看笔锋凌厉霸道,便可知执笔者是个胸怀天下之人。
但好像又不尽然,如果是一个驰骋天下的王者,执笔绘来应当都是万里江山,又怎会在这样颇为风雅之事上留心呢?
不解只是一瞬间,楚灵旋即自己也笑了。九皇叔行事作风一向阴晴不定,自己又怎能以常人之理去推断他呢,若真是如此,怕也是徒费精神罢了。
楚灵正看得聚精会神,丝毫没有注意道身后的脚步声。
肩头猛然被人一拍,伴随着熟悉的声音清泠泠的洒下来:“可瞧清楚了?孤这里可有娇妻美妾?”
下意识转身,正撞进眼眸的是便是面无表情的景行,面上虽无表情,但是眼底深处却是含着隐隐的笑意的,此刻正灼灼看向楚灵。
“我......”楚灵的眼眸一转,眸中的狡黠一闪而过,理直气壮道:“自然是有了,久闻九皇叔风流成性,所住居所内,自然应当是妻妾成群呢,不过呢......”
说到此处,楚灵有意住了口,目光清浅的看着景行,有意等着人追问。
果然,没有让楚灵失望,景行好奇追问道:“嗯,不过什么?”
楚灵眸中的得意一闪而过,装模作样的理了理衣襟,拂着耳旁的碎发若有所思道:
“所谓名花有主也怕攀比,再美的娇娘若是看见比自己更美的女子,自然也会汗颜,所以我一来,那些娇娘便都自惭形秽离去了,是不是?”
这话说得很是有几分自得之意,楚灵的容貌本就生得极美,再加之眉眼中独一无二的灵动,即便是厚着脸皮的自夸之言,听在景行的耳中,也只有娇嗔可爱,让人忘乎所以。
景行唇边不知何时已经挂上了一抹若有似无的笑容,即便世间有再多烦心事,但面对楚灵,好像都能尽皆消散了。
于是,景行很认真的看着楚灵如剪水一般的双眸,轻声道:“是,阿灵就是世上最美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