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热茶捧在手中了,桑竹这才回过神来,忙道,“吴嬷嬷不必客气,我此次前来,是因为......”
桑竹到底还是个未出阁的少女,若是不明白这其中之事还好,现下一知半解的明白了,更觉得有些难以启齿。
连日来,吴嬷嬷和桑竹来往日渐变多,却鲜少见人有如此之态,不由拉着人坐下笑道:“姑娘有什么话,尽管吩咐就是,老奴一定尽心尽力的。”
“嗯......”
对上吴嬷嬷略带疑惑的眼神,桑竹缓缓张口:“是秦管家托我来寻你的,是王妃......”
“哦?”吴嬷嬷脸上的笑略有凝滞,略有些浑浊的眸光中不自觉染上了一丝莫测,“王妃娘娘有何吩咐么?”
面对吴嬷嬷的询问,后面的话桑竹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了,然而话中意思没有带到,桑竹又怕误了什么事。
毕竟秦观是九皇叔的身边人,能深得王爷信任在府中多年管家的人,说话办事必有其道理,她自然不能因为这一点子细枝末节的忌讳,就误了事。
于是,桑竹附耳在吴嬷嬷耳边,低声道,“王爷和王妃在房中紧闭房门,管家遣了院内所有服侍的人,只说了今日王妃会身子不爽,只能来找您......”
桑竹的话没有说完,吴嬷嬷便直接笑出了声,已年近半百的妇人面上瞬间挂上了一副不可描述的笑,只见人眸中似乎都透出了一丝奇异的光,口中喃喃念了一句:
“我就说嘛,此前也太奇怪了些......原来竟是这样,那就难怪了!”
桑竹见吴嬷嬷尽说了些云里雾里的话,一时间也是一头雾水,不由开口询问:
“难怪什么呢?”
“没什么......”吴嬷嬷笑吟吟的看着楚灵,又道:“姑娘是未嫁之人,如今自然还不明白呢,等一下,我自会慢慢说给姑娘听。”
见桑竹依旧是一头雾水,吴嬷嬷便又笑道:“姑娘安心就是,后面的事,我自会打理安排的,有劳姑娘跑这一趟了,待我备齐了东西,随后便过去。”
见吴嬷嬷如此说,桑竹也就回去了。正想回褚玉苑时,又有女使过来传话,道是前日采买的账目不对,两笔账对不上,账房那边便不肯支银子,如此你一言我一语的争执,竟然吵起来了。
负责账房洒扫的女使眼见不对,害怕这样争吵下去,事情会闹得越来越严重,于是便赶忙跑出来禀报。
这样的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到底只是些账目的问题,若是因为这样的事就去回禀给王妃,似乎小题大做了些。
再进一步说,更会让人觉得,下面的人办事不力,若是连这样的小问题都要事事来回报主子处理,那么偌大的一个王府,要这些子人又有何用?
于是,因着种种的理由,这个女使也就想着先去褚玉苑找桑竹禀报,谁料就在半路上碰到了人。
桑竹皱着眉头听那女使一一回禀了,不由也沉下脸来,虽说不是什么特别大的事,但一日之内竟然能争吵到这个地步,那便属实是没有规矩了。
心知此事不能不管,于是便跟眼前的女使吩咐了几句,叫人去找管家回话,然后自己径直往账房去了。
这一去,就是半日的时间。
就连桑竹自己也没有想到,不过就是一个核对账目,支配银子的事,最后竟然能拔出萝卜带出泥,翻出多年的陈芝麻烂谷子的旧账出来。
起初,不过是来拿银子的女使所给的账本条目不对,银子数量和所列之项目出入颇大,有没有详细记档说明,依着如今的规矩,账房自然不能直接支银子出来。
桑竹拿着那本账簿细细看了,心知的确不是账房节外生枝,如此不尽不详的账目,若是真的支了银子,那才是真的犯了府中的规矩。
于是,桑竹便冷着脸叫人回去重新将账本写好了再来,谁知那女使竟然梗着脖子说,此前她们院儿里要支银子,一向都是如此的,有时候连账本都没有,一直都是特批出来的。
这样的话被桑竹听了,自然是要继续问下去的,谁知这一问,才知道这些只不过是个开头而已。
也许是见桑竹身为如今的王府后院掌事姑姑,都能如此不动声色,那女使也越发嚣张起来。
一脸得意说自己的主子虽然还没有走过正堂,但到底是实实在在的主子了,主子想要采买东西,自然用不着走奴才的章法。
这样一番说辞下来,桑竹也彻底黑了脸,只耐着性子问,她口中的主子到底是谁,怎么此前从未听说过。
眼见桑竹如此问,那女使尚不明所以,还十分自得道,自己的主子就是之前伺候过王爷的巧娘,王爷有意将其抬为姨娘,他们院儿里也早就偷偷称呼其为“巧姨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