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或者是更早,是在侯府中的那一道长身玉立的身影,还是在水门楼中,隔着茫茫人海的惊鸿一瞥,只一眼,仿佛就注定了这一世的缘分。
这些事情仿佛近在咫尺,又仿佛远在天边,楚灵脑中一片混沌,此时她好像已经记不清来时的路,仿佛内心深处一个早已暗流涌动却被压抑许久的俺们被打开了。
那扇门里面,是楚灵也作为一个豆蔻年华少女的懵懂和悸动,还有那不知从何时开始被压抑的感情,在这一刻尽皆宣泄。
或者人生在世,除了那些一定要做的事情之外,也该轰轰烈烈的爱一次,就连飞蛾也有拼命扑向火光的勇气,自己为何不能随心所愿的放纵一次?
更何况,如今她眼里的,心中的那个人,还是她自己的夫君。
不论将来如何,也不论过去如何,最起码眼下,他的眼中只有自己。
或许,这便足够了吧?
楚灵从来都是心智坚定的女子,也不过是一息之间,她便决定不再压抑自己的感情,看着景行专注温柔的目光,她也张开双臂环住了景行的腰。
这样的回应给了景行莫大的惊喜和意外,他的眸光仿佛瞬间被点亮了,手指轻柔的抚着楚灵的发丝,柔声道,“你是喜欢孤的,是不是?”
这样的话,景行之前似乎是问过的,只是那一次楚灵似乎是逃避了。而这一次,楚灵也并没有打算躲闪,她没有说话,只是双手缓缓抚在了景行的脊背上,虽未有只言片语,但也意味分明。
其实,从方才楚灵听春英说起景行从未碰过她们的身子之后,楚灵心中那些不快和一直以来的芥蒂便都尽数散去了。
抛却所有的身份不言,楚灵本身也是个孤傲异常的女子,她纵然再喜欢一个人,若是人不能全心全意对待自己,那么她情愿从来都没有开始,她亦从来都不认为,身为一个女人就应该接受夫君的三心两意。
或者世道坎坷,本就对女子不公,那么身为女子便更要好好爱自己,若是自己先看轻了自己,那么又何谈让他人爱自己呢?
所以在这样的驱使下,楚灵一向都把自己保护得很好,许多年来,她也从未打开过自己的心门,直到遇到了景行。
即便有许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在一点点滋生,即便楚灵心中亦是明白的,但究竟在今天之前她也是万分犹豫和惶恐的,虽然她不会因为松雪斋中的莺莺燕燕真的去做什么。
但是终究,心中也是不能不介怀的。
就这样,两人站在原处抱了许久,明明是在王府中日夜相处的,但此刻,两人却才像是相识相知一般的,有了这样的接触。
又过了片刻后,景行牵着楚灵的手走到榻边坐下,长舒了一口气,徐徐道:
“那一日在水门楼中看见一个模样俊俏的小公子,一瞧便知道是个姑娘,原以为只是哪家的小丫头偷偷溜出门的,谁知道看她身手不凡,像一只灵巧的小狐狸,却原来啊,这就是那个大名鼎鼎的女将军啊......”
楚灵看着景行的眼睛却是发愣,“原来从那个时候,你就......”
景行却不再言语,伸手便将楚灵捞在怀里坐着,语气更加温柔,“若不是从前见过你,你以为皇帝指婚,本王是随便就能应允的吗?”
“我......”楚灵回想起那一夜在水门楼中的场景,开口道,“那一日我并不知道你也在。”
这句话却是真心的,那一日她若是知道九皇叔本尊也在,就算她再莽撞也不会公然出手去打九皇叔的脸的。
只是她没有想到,那一夜的那个冷眼旁观默不作声的男人,竟然就是传闻中阴鸷狠毒的九皇叔。
她更没有想到的是,也是因为那一夜,就已经注定了自己这一世要和九王府牵扯不清了。
忽然,楚灵像是想到了什么,狐疑地看向景行道,“当日你既在当场,却为何不做声呢?”
难道他就要这样看着有人败坏自己的名声放任不管?还有那个巧娘,究竟是怎么回事?
景行像是看穿了楚灵心中所想一般,不等人询问,便长叹了一口气,幽幽道,
“自新帝登基之后,多年来,皇帝都视我为眼中之钉,颇为忌惮。”
景行说到此处,目光略冷峻了几分,唇边也溢出一抹戏谑继续道:
“他也不愧是皇兄之子,登基之后只用了几年的时间,就在朝堂上培植了不少自己的势力,如此,他便更对本王如鲠在喉,恨不能除之而后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