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黑一白,在这夜色下,显得分外阃娆。
只是不一会儿,她又被按倒在地,“团团,我当你是朋友,能不能轻点。”
团团让了三分,夏语心乘虚赢一回,先摁住团团,悄悄同它说了什么,然后抱着盔头过来,拿走温孤仲卿手中玉槊,反手指挥团团,“给我弄他。”
号令发出。
团团眯着小豆眼看着眼前坐姿稳当的人,垂下脑袋。
它不敢。
“是个熊就要有个熊样,弄啊!”夏语心再次发号施令,可团团趴在雪地上,捂住半只眼,留了半只出来看她。
它真的不敢。
夏语心气得咬牙,可也无计可施,她还指望团团戏弄一回他,别异想天开。
温孤仲卿夹指挑回那玉槊,拍去她身上的雪,“你给它取名叫团团?”
“它能听懂你的箫声,且这样听从你,是你养的?”
“叫团团好。团团通人性,很小我便养着它。日后你上山采药,由它护着你。”孤仲卿转而拿玉槊敲了下团团脑袋,“记住,日后她便是你的新主人。”
团团闷声吃一棍,灰溜溜地躲来夏语心身边,马上认了新主人。
夏语心看了看温孤仲卿,此去鹿鸣山庄当真凶险万分?交代这,叮嘱那。不过,这不是她关心的,语气略带有责备,“今日一早下山公子给我玉槊,便已安排好团团来为我带路?公子却不早说……”
害她在深山里白白那样害怕,且次次这样戏弄,她认了团团做朋友,不想团团早已经是他的宠物。
夏语心蹲下身,揉了揉团团毛茸茸的耳朵,郑重其辞:“我交你做朋友,你却同你家主人一样心眼多,知不知道这样很不好。”
她用力拧了拧团团宠大的鼻子,真恨不得也这样戏弄一番身后那人,处处给她挖坑。
可随即一想,从邑安爆发瘟疫,到原主入军营,期间若无他暗中相护,只怕有些劫难原主早挨不过去。
只是现在真正的她不在了。
起身,她端正了姿态,朝温孤仲卿重重揖礼,郑重道别,“公子今晚突然出现,是特意来辞行的?”
风过耳畔,冷冷的,温孤仲卿替她拢了拢身上玄袍,“你说营帐已被他人占用,我下山来看看你休息的地方。往日我只知你帐中灯是亮、是熄。若是亮,说明你起床要去火房准备煮粥汤,若是熄,便是这一日忙下来,你要歇下了。”
“公子这样日复一日看护着,那为何此前不现身一次?至少……”
“什么?”
能让原主最后看他一眼。
可是……她隐去眼角那滴溢出的泪水,环顾眼这寂静的山,大得令她不知朝何处去,“温孤仲卿,有些遗憾,它是弥补不回来的,你知不知道?”
而他又有什么遗憾,他并不知道她已经不在了。
夏语心蹲下身,头几乎埋进了雪地里,眼泪静悄悄地滑落。
温孤仲卿俯身,彼时她入军营后,他便上了望峰山,虽说本无腿疾,那一双腿骨至幼便经年饱受毒针噬养留下顽症,他一边疗养腿伤,一边精进武艺。
每日清晨在那山顶俯瞰军营,每日深夜又轻功御飞,从望峰山上到她帐外,远远见她帐中灯熄,又飞回山上。
那般畜力待发未可自处自保时,他秘密将她送进军营,是为最妥当的安排。
他在望峰山上,她在望峰山下,周而复始,他练就一身轻功,轻飞如燕,日日夜夜守着、护着,以为那样万无一失,却还是险些出了纰漏。
还好,那日及时发现。
今晚,他早早飞下山,近近探望她住所更换,不想在营外听着他在她口中是个不愿真心娶她且没良心的薄情寡义之徒。
尤其她当着旁的男子这样说他不好。
虽能知她几分小心思,可说得那样振振有辞,又知哪是真,哪是假。
他既愿她用这样的小心思去对旁人,又不愿她将这样的小心思用在他身上。
历经那般失而复得的悲喜交叠,他望着眼角那一抹泪花,眼里竟也畜满了眼泪。
四目相看,夏语心缓回神,忙拭去眼泪,“公子……”
双膝软软一屈,垫进积雪中,温孤仲卿将她拥进怀抱,“腿疾初愈时,武力不济,多数时候只能在山顶相望,日子长,才可慢慢飞下山,到你帐外。我所遗憾的是,染了这一身疾病,未能在开始便将你照拂周全。”
“可……公子原是没有腿疾,那他们为何要给你施针?大夫也觉察不出吗?”
“施针并非为治病。家父家母至我幼时请大夫来施针,便在那针上淬了毒液,慢慢致双腿不便。”
“什么?”夏语心惊地起身,额头顶至他下颌,温孤仲卿一个仰面,坐在了地上。
夏语心一愣怔,伸手扶了把,“天底下怎会有如此狠心的父母,竟借大夫之手致你重残?我先前是有猜测你或许并无腿疾,但定是有其他疾病缠身,不想……竟是这般。”
她蹲下身想看看那被致残的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