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金庭开会,怎么想的。谢儒哪管你什么私人会所的道德操守,每个房间通通装上微缩摄像头,就是不知道归谢迟管了之后有没有拆除。
宋玉暗自吐槽,在经理的指引下从门边走向最里边。
走到一半,才看清这包厢中央地上竟然跪了个人。一个西装革履的年轻男人,脸上带着巴掌印,神色很是窘迫。
宋玉明明不认识他,却莫名觉得有些眼熟。不想惹事,宋玉没多看,扫了一眼就移开目光。
忽然间,宋玉觉得沙发那边好像有人在盯他。他转头过去,黑乎乎一片,什么都看不清。
往前走,地上一片狼藉,像是有人在这打了一架,有两个工作人员在收拾。他们见宋玉拎着工具箱来,便为他打开电箱。
宋玉单膝跪地,让工作人员帮他打手电照亮,埋头修起来。
那头经理还在赔罪,说要给客人免酒,宋玉默默感慨打工人的不易。
幸好这也没出什么大问题,下一秒,对面墙壁的超大屏幕在他手下亮起。一瞬间,宋玉被闪得两眼发花。
有钱人就是有钱人,这包厢屏幕快赶上电影院的imax了。
修好了,宋玉功成身退,准备拎箱子走人。但他低估了眼花的威力,转身往前时不小心绊到了地上的电线,当即往前疾扑几步重重摔在地上,工具箱飞得老远。
宋玉一时不察,手直接按在了地上碎裂的瓷片上,热流滚出,十指连心,近乎钻心的疼涌上,让他一瞬间冷汗直冒。
“哎哟,小宋老师!”
对于经理来说,这可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没事吧没事吧,”经理慌忙跑过来,招呼后面两个工作人员,“快来,快扶一下。”
宋玉缓了一下才撑着地半直起身,低头看了眼掌心的伤口,比他想象地浅一点。他在经理的帮助下站起,一抬眼,对上一个人紧紧盯着他的目光。
是那个跪在地上的年轻男人,宋玉刚才往前冲了几步,竟然就这么摔倒他面前来了。
对上年轻男人的视线,那股莫名的熟悉感又席卷而来,而对方也露出了那种我好像在哪见过你的表情。
宋玉当即觉得有些不妙,在他把记忆和眼前人对上号的瞬间,年轻男人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指着他道:“玉哥!你是玉哥!”他往宋玉身后看去,“霍叔叔,这是玉哥啊。”
霍叔叔三个字宛如当头一棒,把宋玉砸懵在原地。
他转过头,看到了那个熟悉又陌生的人,穿着昂贵的定制西装坐在主位,面容严肃冷凝。是一张同他记忆里的温柔笑面截然不同,却又处处相同的脸。
他的父亲,霍正则。
宋玉是跟母亲姓的。
前世,母亲在生下他后突发急病,辗转多个医院,花了很多钱,最终还是没能留住。
父亲思念母亲,让他随母姓,名就起母亲的小名,“玉”。
宋玉常听父亲提起他与母亲大学恋爱的往事,明明那么恩爱,命运却让他们天人永隔。
宋玉小时候的生活很拮据,他和奶奶一老一小都靠父亲养。父亲工作压力巨大,对他却总是温柔的。
父亲没有再娶,又当爹又当妈地把他养大。宋玉发誓要好好学习,将来给父亲和奶奶买大房子住。可等他真的考上了全国第一的学校,拿到了年薪几十万的offer,父亲和奶奶却都离他而去了。
宋玉在大学毕业那年成了孤儿,就此患上抑郁症。
他常常在梦里梦见父亲,梦见自己是一个小婴儿,父亲每天很辛苦地,一边学习考证一边照顾他。
醒来后又是一场空。
来到这个世界,他曾经幻想着,如果原主有和他一样的名,一样的脸,会不会也有一样的家人。
他多么贪心啊,偷了别人的人生,却还想要更多,老天当然不会满足他了。
小说里的宋玉没有过去,他的人生从进入谢家开始才拥有记录。
炮灰是这样也很正常,宋玉没有过多执着于此,因为执着也没用。
他死了一回,明白死亡的感觉并不好受,想重新活一次。
可某天开始,世界线忽然发生了变动。
一日醒来,宋玉脑中多了从前没有的记忆,他不知道自己是失忆又重新想起,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总之从那天开始…
他忽然就有家人了。
宋玉脑中想了很多,现实不过过去一瞬秒而已。他与霍正则短暂的眼神交汇,又很快移开,一句话没说,捂着流血的手迈步往前走去。
跪在地上的男人一脸愕然与诧异:“玉哥你怎么会在这,诶你怎么又走了?”
那人甚至想伸手抓他,被另一道中年男声吼住:“混账东西,这有你说话的份吗!给我老实跪着!老霍,臭小子不懂事,你别放心上啊…”
宋玉没有管后面人再说什么,他前几天扭了脚,没好全。今天就又绊到,走路有些跛,但还是努力走得很快,飞速地离开包厢。
小说里,霍家是仅屈于谢家之下的第二大家族。
宋玉不明白小说到底发生了什么变动,才让他一个主角受身边的炮灰,变成霍家掌权人的私生子。
他极其厌恶这个设定,因为他至今仍找不到方法应对一个,同前世父亲长着一张脸,却根本不爱他的人。
身后有人在追,不止一个人。
经理在叫他:“小宋老师,小宋老师,稍等一下,霍二少叫您。”
霍二少。
宋玉的耳膜被这个称呼刺了一下,是了,他在这个世界不仅有父亲,还有弟弟,两个弟弟。
宋玉握紧了拳,继续加快步伐,身后人也跟着加快。宋玉没有回头,他想应该是霍家的保镖,要把他捉回去,要打他。
宋玉顾不上脚上的疼痛,直接跑起来,他拐过一个弯口,忽然从墙侧杂物间里伸出一只手,一把将他拉了进去。
宋玉猝不及防被拉进一个怀抱,刚想挣扎,却在狭窄的空间里对上那双浅淡灰眸,惊疑道:“...迟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