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正是在这种破坏彼此的追逐战中,他们找到了音乐的辉煌。
海格特不断吸收和理解着不同音乐所展现出来的意涵,理解力愈发强大,甚至到后面能通过音乐治疗他人的火种痉挛,旋刃则是热衷于一一将这些展示出来的东西用自己疯狂而美妙的想法摧毁。而爵士,也能在千变万化的局势中临场发挥,追求最纯粹的音乐。
后来,“战争”结束了。
这几百万年间几乎没有人死去,虽然也有人没能实现理想,因为各种意外或对立而离世,但大部分人都悠然自得地活着,比传说中塞伯坦骑士团的时代还要美好。
汽车人和霸天虎握手言和,塞伯坦人成为了宇宙闻名的音乐种族,逐渐洗刷了他们落在其他物种心目中的“战争机器”的印象。
一切在音乐声中圆满落幕,没有多少惊心动魄的变故,但这对塞伯坦,对世界来说,也就足够了。
在那之后,某日。
爵士独自来到高楼的顶层,靠着栏杆,在放眼看了看斯坦尼兹市的风景后,他最后演奏起那陪伴了他无数年岁的阿格哈坦电贝斯。
虽然中途也换过乐器,尝试过不同风格,但果然还是这个最好。
随心情拨弦,看着美丽的夜景。
他忽然想起很多事。
比如某次与强敌演出时的心情、最初找到海格特的时候。又比如……和警车解除搭档的时候。
警车说比起追求虚无缥缈的音乐性,他更愿意辅佐新领袖统一塞伯坦的时候。
和外界的很多猜测不同,他们没有吵架,也没有音乐性上的分歧,更没有利益纠纷,就这么平淡地结束了组合。
硬要说的话,应该是理想不同。
“由于失控和失望的事情经历过太多,所以突然身处这不会伤到任何人的安宁里,警车反而发现了这个世界的漏洞与违和感,他又无法像其他人那样将问题抛之脑后,于是,在这个如同文字概念一样脱离现实的音乐年代中,他成为了少数不幸福的塞伯坦人。”
有谁如是说着。
爵士抬起头,看见了海格特。
完全记不起他是从什么时候出现的,也不知道他是如何在不开门的前提来到这天台上,但在看到对方的瞬间,爵士就知道要发生什么事了。
于是他停下演奏。
“这就是我们的区别。”黑白涂装的贝斯手用感慨的语气说,“你只会在意真假,而不会考虑在这之上的东西。”
“你是想说,你认为这个世界是真的?”
或许是因为数据设置不严谨,不只是这个警车意识到了模拟世界的问题,其实不少塞伯坦人也感觉事情有点微妙,但毕竟和平的世界一片欣欣向荣,所以很快也就抛之脑后了。
而受到影响最严重的,就是身处其中的爵士和海格特。
他们从挺久之前就已经提前意识到了自己正在模拟里,就像在梦中意识到自己正在做梦,但谁也没有说。
“对现在的我们来说,这个世界当然是真的,”爵士说,“虽然没有火种,但你应该也能感觉到的。”
“是吗……”
海格特没说话,只是抬头看了看星空。
在知道这一切都只是梦之后,反而变得比往常更不舍,这或许就是知道了结束的意义之后,才会珍惜现在的意思。
于是他在爵士附近找了个地方,像往常一样弹起吉他。
刚起了个调,就在这时听见砰的一声,是旋刃也来了——用变形模式飞过来的,几乎是从天而降。
“你们在做什么?想偷偷练习不带我?”
“不是练习,”海格特说,“我们要演奏——因为世界末日马上就要到了。”
“……”
旋刃用看傻子的眼神狐疑地看了他一会儿,但很快,一种直觉就让他就意识到,海格特和爵士的表情都是认真的。
“世界末日?”他喃喃着这个词,“不行不行,只能是我来破坏你们两个,别的什么东西都别想插队。”
他说完就抓紧时间取来了架子鼓。
三人开始演奏,就像他们第一次同台演出一样,乱七八糟,互不相容,毫无章法,疯子似地在歪曲着音乐的概念。
但与此同时,又有种说不出的乐趣。
明亮的夜空下,曲调飘在空中,与无数塞伯坦人的音乐演奏交织在一起,将整座城市点缀得熠熠生辉。
在足以让人互相交流的音乐声中,爵士没有开口,而是在电贝斯的弹奏间询问海格特:“所以那个怪物要来了?”
“是的。”
“你俩都给老子专心点。”旋刃嚷嚷。
“嗯,抱歉。”海格特回答,“但我还有些事必须告诉你们。”
“是什么?”
“谢谢你教我弹吉他,爵士。”
爵士耸了下肩。
“那时候我看到你徘徊在街头,对周围的音乐一副不理解但努力装作适应的样子,就知道你肯定需要有人指导。”他回答,“至于这个人是谁,倒真没什么所谓,我只是趁人之危地找一个队员而已,放轻松。”
海格特对他点了点头,然后看向旋刃。
“谢谢你给这支乐队赋予的动力,你一定是世界上最好的钟表匠。”
而旋刃则是直接搭上海格特的肩膀,拍了拍他才回去演奏。
在世界的尽头,繁星落下之前。
这曲音乐永远不会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