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据分析:警车会输掉对决。”
时刻关注情况的声波,在某个时间点这样说道。
“模拟成果,塞伯坦人口数:略多于现状。其他行星人口数:少于现状。资源储备:大幅少于现状。综合评价:任务失败。”
“还没完不是吗?”机器狗晃了晃尾巴,“你别这么悲观。”
“接受建议,已修改:说不定警车会赢,海格特会解除数据化。”
“……也别这么乐观。”
模拟的时间十分短暂,就想将罅隙中的风景拼接在一起,转眼间就已经接近四百万年的界限。
霸天虎与汽车人的战争几经流转,有好几次差点结束,但两方的领袖总是有能力力挽狂澜,于是迟迟没有迎来终结。
但它还是结束了。
“看样子内战是汽车人赢了,很遗憾。”机器狗说。
“否定:本次模拟参数由汽车人提出,”声波反驳他,“从根本上对他们有利,再加上警车控制了海格特这一变量。”
现实里,他可能最后会站在霸天虎一方也说不定。
与此同时,飞船的另一边,同样关注着战局走向的还有铁皮和通天晓等人。
以及,最关键的——
奥利安·派克斯。
自从得知自己会成为领袖后,他就变得很沉默。
心里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在观看了模拟世界里战争的走向后更是如此。
明明拥有领导模块,也几度人民带来希望,却没能彻底获得胜利,甚至哪怕目的是正确的,行动也是正确的,结果来说却导致更多人死去。
“唉,你又开始把一切揽到自己身上了,”看出他的想法,铁皮拍了下这个大个子的肩膀,“这只是模拟,别太当真。”
“抱歉,让你们费心了。”
他意识到自己不能消沉,还有很多人在依靠他。
但如果现实中真的发生了那些事……
自己真的能做得更好吗?
疑惑被埋藏在心里。
无论如何,由至高之门所模拟的世界中,战争的景色已经走向尾声。
他们胜利了。
而战争中的罪人,都将得到审判。
——
————
硬币。
几乎看不出上面的样子,但它依旧闪烁着银色的光亮。
海格特将硬币放在手里,像是从未见过似的看着它。
“你疯了?”
有个声音在面前问。
“我觉得不像。”海格特回答。
“那为什么在艾奎塔斯的数据里建立自己的档案?我根本没有给你这么做的指示!”
彻底失去冷静的警车将数据板重重摔到墙上。
“……”
看来真的很生气,连桌子都不掀了。
在这有些异常的状态中,海格特反而忍不住笑了一下。
“任何判决都是一把双刃剑。”他温和地开口,“总有人需要为战争中的污点负责,我是最合适的,你应该知道。”
警车烦躁地移开视线:“总之你先走,离开这,趁着泰瑞斯特执行官还没找过来。”
“那也不行,如果你赋予自己赦免我的权利,那构建起来的秩序就会崩塌,不要让感性毁了你的判断……”
海格特没能继续说下去。
因为警车已经死死扼住了他的喉咙和发声器,那双蔚蓝的光学镜里,燃烧着某种异质的情感。
“我让你活下去。”战术家一字一顿地开口,“这是命令。”
抱歉……
海格特做出口型。
只有这个无法完成。
似乎是意识到他的决心,脖子上的力道突然减轻。
“为什么?”
“要解释的话,就是我很认同一种对死亡的观点:一旦我们无法有所感受,无法有所发现,只是机械性地重复什么,那就已经失去了生命。”
“……”
“不理解吗?”
海格特垂下视线。
“——意思是,我已经死了很久了。”
“虽然死了很久,但这具被熔铸成型的尸体还在行动。”
“因为你赋予我意义,给了我希望,你的那颗火种照耀着我,所以现在……
我仅仅是想将那个未来献给你罢了。”
为了守护最后的宝贵之物,无论是发自内心的真实,还是经过虚构的谎言。
都已经不再重要。
审判到来的那日,天气很好。
面对艾奎塔斯列举出的罪状,面对周围人恐惧的情绪,海格特只是毫不犹豫地承认了罪行。
不仅如此,他还尽可能地做出一副毫无感情的罪恶机器所应有的态度。
直到最后都没有忏悔。
直到最后都没有辩解。
这种极端罪恶的形象,反倒是在场的某个霸天虎发现了问题,红蜘蛛提出了问题所在,但却因为他的假设显得过于离奇,没有人听。
警车麻木地看着这一切,直到内线传来最后的消息。
是海格特发来的,上面只有短短两行字。
【如果真的有火种来世。】
【那我希望,我们都不是塞伯坦人就好。】
他所留下的这句话,警车确实收到了。
仅此而已,剩下的不过都是些微不足道的小事。
就比如,其中蕴含的情感,
让一个世界无声地迸裂四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