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拂雪坦诚:“当时是我疏忽,事后回想才发觉其中端倪,吴喜娘,你认罪吗?”
“认,”吴喜娘抬起头,嘴角竟露出一丝笑意:“该死的人都死了,我没什么遗憾了。”
江不系懒洋洋的叹了口气:“押回去审。”
他话刚落音,伴随着尖利的叫声,一道身影以极快的速度冲过来,众人还没反应过来之时,只听见“啪”一记响亮的耳光落在了吴喜娘的脸颊上。
指甲划过皮肤,吴喜娘的脸上留下几道血淋淋的划痕。
“贱人……”来的是司老太,眼看她又要去揪吴喜娘的头发,被身后的衙役一把揪住。
“你们抓我?”司老太歇斯底里,“凶手就在面前你们不抓,抓我?我要告御状,我不会放过你们……还有你,老贱人,你杀了我儿子,我要扒了你的皮给我儿子报仇……”
一直冷静的吴喜娘突然疯了般的挣脱了钳制,照着司老太就是一阵撕扯:“就你儿子死不得,别人的命就不是命?我儿子的命不是命?”
“都是贱命,凭什么与我儿相提并论……”
吴喜娘目光一凛:“你都知道?”
司老太:“……”
吴喜娘爆发出无法遏制的怒吼,语无伦次道:“你是不是也吃过那些药丸?你们……你们一个个都是吃人的恶魔,手上沾满了血,你会不得好死的,下了十八层地狱,阎王爷也不会放过你……”
江不系一招手,上来几名衙役,将两人分开:“都押下去。”
崔拂雪一转身,看见垂花门下,司夫人静静的站着,她看着司老太的表情除了憎恶就是厌弃。
“崔娘子,请留步。”司夫人喊道。
崔拂雪停下望向她。
“一切都结束了是吗?”
崔拂雪点点头。
“若我现在想指认司正秀草菅人命,还有用吗?”
崔拂雪扭头看了江不系一眼,回答她:“有用。”
……
吴喜娘披头散发的跪在地上,口中还在不住的喃喃:“人怎么可以这样,人怎么可以这样……”
崔拂雪帮她理了理头发:“你有冤屈,可以说出来,她若有罪,官府定不饶她。”
吴喜娘摇头:“我不信你们,你们官府中人都是一丘之貉。”
崔拂雪指着江不系:“你知道他是谁吗?”
吴喜娘茫然地摇摇头。
“他是武昭侯府的小侯爷,从京师来,专为查司正秀。”
吴喜娘半信半疑:“当,当真?”
“千真万确,”江不系起身走近,“养济院里众多孩童无故失踪,朝廷正是注意到了这点才派我南下。”
吴喜娘“哇”地一声哭出来:“你们早做什么去了,早为何不来,十年,已经过了十年了,那些孩子的尸骨都找不到,我儿子的尸骨都找不到了……”
许久之后,哭声渐止,吴喜娘缓缓抬起头:“你们知道,养济院里无故死亡失踪的孩子一共有多少吗?”
“三百二十三人……”
在场众人均猛地蹙起眉头。
“十年,我到处打听,搜集这些孩子的画像,最终也只能还原这八十六个孩子的样貌,中元节的荷花灯是给司正秀的警告,可他从头到尾就没当回事,但凡他有一点悔过之心,我也不会下此狠手。”
“十多年前,我是养济院中的一名管事嬷嬷,那里面都是一些可怜人,无依无靠,无法生存,尤其,是那些孩子,不论是被丢弃的天残婴,还是失怙失恃,看着都叫人心疼。”
“那会儿,为了方便照顾,我常常带小儿子去养济院,可司正秀监察养济院不久后,养济院中便开始不断地有孩子莫名死亡,并且,死不见尸。”
王知权插嘴:“既然有疑问,当时你们为何不报官?”
“他司正秀就是官,我们还往哪里报?自然他说什么便是什么,他说那些孩子都是暴毙,每次来的又都是太医院的人,我即便有疑哪有如何,何况,养济院中多为身体衰弱之人,暴毙本就是常事。”
王知权:“太医院的人?是宁荀?”
吴喜娘咬牙切齿:“就是他,这样过了两三年,直到有一天,我儿子也死了,司正秀和宁荀说他得的是疫病,会传染,拖去乱葬岗烧了,我连我儿子最后一面都没有看见,我不信他得的是什么疫病,明明睡前还好好的,怎么夜里好端端的就起了疫病……”
吴喜娘顿了顿:“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那晚偷懒没带他回家,让他睡在了养济院……”
吴喜娘抹了把泪:“是我害死了我儿子……”
眼见她要跑偏,江不系问:“你儿子出事后你做了什么?”
“我知道自己斗不过他们,于是,我便开始偷偷地查司正秀和宁荀到底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