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薇朝颜宁行了礼,待人抬起头来,颜宁才看清,这采薇年纪同迎春一般大,皮肤白里透红,长得眉清目秀水灵稚嫩,模样生得极好!
颜宁不由浅笑道:“宁儿多谢婶娘的关爱!”
“还是婶娘想得周到,侄儿替宁儿多谢婶娘的关心和厚爱!”
董其深许是未看透何秀英的用意,连看都未看这采薇一眼,直跟着颜宁一起道了谢。
何秀英愣了一瞬,她没想到颜宁和董其深竟然那么快,便同意了她的安排。她以为给董其深房里加个人,颜宁会立马拒绝呢,谁知竟这么顺利。
反应过来后,她又随即轻轻摇了摇头,笑意温柔道:“婶娘只怕给你们添了乱,日后若有什么需要,尽管跟婶娘说,婶娘就等着抱小侄孙了!”
相聊间,见颜宁打了个哈欠,何秀英才起身,心满意足地借口回了府。
迎春自去到颜府便一直跟着伺候颜宁,可谁知她跟着自家小姐来到董府后,这头牌婢女的地位竟然这么轻易就被取代了。
没有她亲自照顾小姐,她不放心不说,心里还觉得特别委屈和难过。
她站在前院角落里,默默地抹着眼泪,甚是有些想不明白,她家小姐明明和她好好的,怎的突然就讨厌起她来了呢?
李默刚好走到廊下,远远便瞧见迎春站在角落里。四下无人,那小身影看起来甚是有些可怜。
对于少夫人怀孕后的人手照料安排上,李默是全部知情的。
虽然他也有些疑惑为何少夫人突然就将迎春调离身边,但主子的安排,他们这些做下人的,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可众人皆知迎春是少夫人的陪嫁丫鬟,一般来说,能跟着自家小姐陪嫁到婆家的丫鬟,必定都是顶顶得宠及受重视的。
可少夫人如此轻易便让一个新来的丫头取代了她的位置,此举几乎是在告诉府里所有的下人,迎春是多么的遭她嫌弃。
也难怪迎春会忍不住偷偷抹眼泪呢!
李默挠了挠头,站在那里犹豫良久,最后还是硬着头皮朝迎春走了过去。
“给!”李默将一条叠得整整齐齐的灰色帕子,递到了迎春面前。
迎春吓了一跳,赶紧抬手将脸上的泪水抹掉。可当她回过头来,看到背后站着的人是李默时,心中的委屈顿时化作一股无名火,气得眼泪又止不住地往下流。
她抽噎着别过脸去,朝李默没好气地说道:“我知道你心里在笑话我,当初我嘲笑你只是姑爷的推车侍从,现下我却被我家小姐嫌弃,你尽管笑吧!”
“我才没有那么无聊!”李默又将帕子朝迎春跟前送了送,“拿着!”
迎春倔犟地不肯拿李默的帕子,李默抓起迎春的手腕,便将帕子塞到了她手中,继而转身离开。
可走了几步,他又转过身,似自言自语般说道:“你也别伤心,或许少夫人有她自己的想法,也或者她过段时日又会将你调回去呢!”
说完,他似乎又觉得自己有些啰嗦,逃也似的离开了前院。
瞧着李默憨傻的模样,迎春先是愣了一瞬,这才知李默不是特意过来奚落她的。
可反应过来李默刚刚又随意抓了她的手腕,迎春顿时又羞又恼,跺着脚气急败坏地对着李默的背影轻声怒道:“这人到底知不知道什么叫做‘男女授受不亲’啊!”
她又瞧了眼手中的那块帕子,瘪着嘴唇一脸嫌弃地说道:“这帕子的颜色真丑……”
可嘴上说着丑,她手上却又拿起帕子擦起了脸上的泪水,倒是心口不一的很自然。
卧房内,颜宁认真地剥着葡萄皮,这是董其深偷偷为她冰镇过的。
“按理说,夫人现下可不能食这些冰镇之果!”董其深无奈轻笑,好整以暇地瞧着颜宁对面前的冰镇葡萄爱不释手。
“有夫君在,颜宁大可放心吃!”颜宁挑着眉头,眼里露出狡黠的光,了然一笑,“不会被人撞见的!”
董其深不觉嘴角轻轻上扬,颜宁这话确实不错,他早已让李默守在了卧房外。
待颜宁吃到最后一颗葡萄时,董其深先颜宁一步,顺利抢到了最后那颗大葡萄。
“告诉我一件事,这颗葡萄就是夫人的!”董其深嘴角噙着笑,抬眸凝向颜宁。
“什、什么?”
“夫人怎知方才门外的人是婶娘?”
“你猜?”颜宁偏着头,准备逗弄他一番。
董其深倾近颜宁:“夫人有千里眼?还是顺风耳?”
“因为我爹!”
颜宁无奈苦笑:“小时候我天天盼着我爹来院中和我们一起吃饭,渐渐的便习得了一个技能,只听脚步声,我便会分清来人是谁……”
从颜宁的话中,董其深似乎能想像得出,一个年幼的孩子是如何一次又一次的、绝望地等待着父亲的归来……
他心中有些酸涩,却笑得灿然:“夫人真聪明!”
“当然啦!如果我听过你的脚步——”
颜宁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自己说错了话,心脏似是被利刃刺中一般,脸上的笑容戛然而止,手足无措地低下了头。
“也许……会有那么一天呢?”
董其深将那颗葡萄剥好皮,喂进了颜宁的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