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这两日董其深一直守着颜宁,迎春都没机会好好看看自家小姐。
老远看到李默和欧阳朝卧房而去,迎春趁机一溜烟也跟了过去。
可刚走到门口,一张空荡荡的轮椅,迅速让李默理智回笼,头脑清醒。
他骤然停住脚步,身后的迎春由于跟得急了些,一头撞上了李默的后背,迎春顿时“诶哟”一声叫出了声来。
电光石火之间,李默猛然回身,动作敏捷,立时抬手捂住了迎春的眼睛,一把将人捞出了卧房,反手迅速带上门关了起来。
“欧阳先生——”
“——为什么不让我进去?”李默话还未说完,迎春便拉住了他的袖子,焦急追问道,“我家小姐卧榻几日,我都没机会好好照顾,你让我进去看看我家小姐!”
李默立时展臂拦住了房门,有些心虚道:“公子他……他正在伤心呢!你凑什么热闹!”
“我家小姐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几日不让她照顾小姐,小姐现在什么情况她都不知道。迎春越想越觉得事有蹊跷,硬是扯住李默的衣袖不放,嘴中也丝毫不留情:“你只是给姑爷推车的侍从,凭什么不让我见我家小姐?”
欧阳站在一边,瞧着李默窘迫的模样,只低头掩唇轻笑。
“你一个姑娘家,拉拉扯扯成何体!”李默的脸渐渐染上了微红,忍不住抽回了自己的衣袖,“没有公子的命令,谁都不得扰少夫人清静!”
蓦然间,一声清咳,轻轻从房间内,传进了李默的耳中。
李默领了命令,这才开门将欧阳请了进去。
遭了数落的迎春,气到站在长廊尽头抹眼泪,为自己小姐感到难过。
看着迎春颤抖的背影,李默挠着头,默默上前递上了干净的帕子,迎春却扭头,给了李默一个冷漠的后背。
欧阳摇着折扇,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哪哪儿都不像是一个郎中。
他走近董其深,用扇柄敲了敲董其深,笑得一脸邪气:“听说……方才你哭了?”
“都跟你说了嫂夫人已无大碍!你怎的如此沉不住气呢!”
董其深挑着眉头觑了欧阳一眼:“我不知道欧阳兄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好奇心了?”
“你真哭了?”他又倾近董其深追问道。
“明日我便亲自告诉欧阳伯父,你也想成家了!”
“欸别别别!”欧阳立时笑脸讨饶道,“我可挺忙的!”
还是欧阳伯父的大名好使,欧阳旋即一脸认真,乖乖替颜宁把脉复诊。
董其深轻笑着摇了摇头。
欧阳伯父和董其深的爹是旧识,而董其深和欧阳一同玩耍长大,也算是总角之交。
当初欧阳为了躲避他爹催婚,经常躲到董其深的家里。如今天董其深也算是找到了治他之法。
说起正事,欧阳又一脸正经,全然没有半点刚刚的嬉皮笑脸:“嫂夫人脉象平稳,已无危险之兆,你可以放心了!”
“不过,嫂夫人现下身体虚弱,服药的同时最好吃食清淡,宜多卧床休息为好!”
董其深轻轻颔首,想到方才之事,又担忧道:“为何白日里她醒来,仿佛识不得人?”
“气血极度虚弱之人,是有可能产生幻觉的。虽然她人醒了,但是神智仍处于沉睡之中!”
“那……”董其深欲言又止,有些犹豫道,“她会记得这之间发生的事吗?”
“嗯?老实交待,你到底做过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欧阳微眯着双眼,一脸狐疑地倾近董其深,眼神中又冒着好奇的光芒。
“明日我跟伯父说——”
“——啊我说我说!”一听到他爹的名号,欧阳便头疼到闭眼扶额,瞬间老实叫停讨饶,“按理说是不记得的!”
“满意了?”
“嗯!满意了!”董其深答得一本正经,看得欧阳直咬牙切齿。
因为他的疏忽,平白让李默为他挨了骂。董其深也不是一个不知道体谅下属的人。
欧阳离开后,董其深便让李默通知迎春,让迎春照顾她家小姐,顺便给小姐擦擦身子,换身干净的寝衣。
李默本不知该如何哄得迎春原谅她,这下得了这份差事,颠颠儿地告诉迎春以求得对方的原谅。
迎春也不是一个小气的主,见自家小姐已无大碍,心头便将其他的事都忘得一干二净了。
至于李默数落她的那点小事,先暂且搁置,待哪天那人再惹到她了,她定然一并算帐。
从董其深将颜宁抱上榻之后,颜宁便睡得安生踏实,一觉安然入睡到天黑,中途并未再躁扰而醒。
有了白日里的经验,董其深这会子学聪明了,直接将卧房门栓插上了。
左右颜宁一直熟睡,他也不用装得如些辛苦。
他坐在榻边,小心将颜宁额前发丝捋至一边。
许是睡梦中被惊到了,颜宁蓦地抖动,两手迅速抓住了那个在她额前不停作怪的东西。
董其深被颜宁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定在那里一动不敢动,生怕将人惊醒。
待颜宁再次睡定,董其深却发现了一个难题。他的手被颜宁紧紧抓着不放,他若扯动的动作大些,颜宁便会本能的因惊吓而发抖。
无法,他只得坐靠于榻沿,任由颜宁抓着他的手入睡。总归他此刻行动自由,靠在榻上也是能小憩片刻的。
大约身旁睡着人,颜宁总是要安心些。自拉着董其深的手,她便再也未受惊,一觉睡到了大天亮。
待颜宁再次睁开眼时,身旁睡着一个人。
而她此时,正枕在那人臂弯,窝在对方的怀里,手还被对方牢牢地牵着。
那人身上的香味很好闻,是董其深身上的味道。
她轻轻仰头,那人优越的下颚线条,顿时映入眼帘。
是的,是董其深没错了!
颜宁此时大脑清明,自觉精神抖擞。她感觉自己像睡到了地老天荒一般,很久很久。沉睡中她还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怪梦。
梦中董其深替她擦身体,还温柔地哄着她抱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