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在桌子上的机械钟已经跳到1:23
白羡桉动了动已经坐麻了的身子,准备下楼给自己温一杯牛奶。
知道家里人都已经睡下,白羡桉放轻了动作。
但在开门的瞬间他似乎看见有一个黑影在楼梯间一闪而过,打开灯后却什么都没有。以为是自己太累了的白羡桉,准备喝完牛奶就去睡觉。
到楼下,牛奶刚刚温上,白羡桉转身便看见楼梯之上站着一个身着白色连衣裙的女人,卷曲的长发刚腰侧盖住大半身形,单看背影和江母有点相似。
“妈?”他不确定地喊了一声。
女人闻声从楼上扭过头来。
距离有些远,白羡桉只能看见她青灰的肤色和全黑的眼眶,像是刚从死人堆里挖出来的,即将腐烂的尸体。
楼上的人就以诡异的姿势扭着头,微微张开唇,发出几声像是从喉咙里挤出的“咯咯”。
白羡桉被这一幕吓得愣在原地了,心跳如鼓点般在耳边炸开。
屋外狂风大作,穿堂而过的呜呜像是无数人的哭嚎,激起他一身冷汗。
突然,楼上的女人一跃而下落在了他面前不远处,白羡桉这才得以看清她的全貌──
青灰的皮肤之下透出黑色的血管,像是一具行走的骷髅上裹着块人皮,额角黑色凸起的筋脉还在不停地跳动。
手臂像是生生被折断外翻,以诡异的姿势扭曲着,她抬起脚像是两记闷锤砸在地板上发出咚咚声。
这两声就像是砸在白羡桉太阳穴上,砸得他晕头转向,恨不得现在躺在地上装死。
但本能战胜了恐惧,他猛地从一旁抽出一把水果刀抵在身前,做最后无谓的挣扎。
女鬼直勾勾地“盯”着他手里的刀,像是看见什么可笑的东西,嘴角裂开的弧度越来大。
下一瞬,她举起利爪就往白羡桉脖颈处袭去。好在白羡桉反应快,举起刀向面前的手臂刺去。
一时间血肉横飞。
……
是白羡桉的血,白羡桉的肉在飞。
女鬼的指甲像是一把把利刃,在白羡桉的手臂上留上几道血痕,皮肉外翻,涌出的血滴落在地上砸开一个个血花。
生理性眼泪夺眶而出,半边身子都因为疼痛而麻木,白羡桉瞬间清醒了不少。
水果刀也在刚刚插在女鬼的手臂上,她像是被刺激到,嘴里发出尖锐刺耳的鸣叫,分贝之高,仿佛要击穿人的耳膜。
白羡桉趁着这个时间,连滚带爬地往楼上跑去。
他现在只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在被重塑──他妈不是说这世界上没有鬼吗!
女鬼转过身看着疯狂逃窜的白羡桉,发出了骇人的声音,那声音像被推开老旧木门的声音──破败,诡异。
她也不追,将头扭了一百八十度后,身上穿着的白色连衣裙开始无限伸长,似一条条水蛇蜿蜒着向着白羡桉冲去。
白羡桉刚踏上楼梯的脚被缠住,猛一下被那白布拖拽回去,手肘磕在地板上的疼痛让他咒骂出声:“我艹了!”
这可给女鬼玩开兴了,也不叫了,又开始咯咯地笑起来,听得白羡桉头皮一阵发麻。
手臂上还在库库冒血,就当他以为自己要命丧于此时,手中突然多了个东西,也不管是什么,他摸着来便向那女人甩去。
没甩中。但好歹气势赢了,裹在他身上的白布好似看见什么恐怖的东西般褪去。
那女人也不再笑,就定定地看着白羡桉,七窍如同没拧紧的水龙头一滴滴流出暗红的血,嘴巴一张一合只发出牙齿碰撞的声音。
白羡桉腿上没了束缚又强撑着站起来跑到楼上,他拼了命地敲江皖仡的门,没人回应。
转动把手拧开门,房间里没有人。他又跑去爸妈以及保姆的房间──都没有人。
白羡桉已经绝望了。
女鬼依旧拖着沉重的步子紧随其后,在与他隔了几步远的地方,用她漆黑的眼眶打量着白羡桉。
先前流的血还糊在她脸上,披面长发如同枯草般垂落,有些被血打湿糊在脸上,画面是难言的诡异。
白羡桉看着眼前这个不人鬼不鬼的东西,他是真的想死。
这是梦吗,那为什么这么真实,手臂上的痛感还在。
但要不是梦是什么,为什么家里一个人都没有,又为什么会碰上这个鬼玩意?
女鬼见白羡桉手上没了刚刚甩她的东西,嘴里又发出了不正常的声,但也不动手,就歪着头挂着笑站着。
两人对立了僵持了一会,白羡桉没搞清楚她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刚刚恨不得一指甲给他戳死,现在追上了又不动手。
直到又过了两分钟,见她真没有再动手的意思,白羡桉试探着往前伸出一只脚。
“咯咯──”
这意思是在警告自己不要乱动?
还没想明白,接下来白羡桉就看到了他永生难忘的一幕。
女鬼微微张开嘴,无数只扭动着肥胖身体的黑色条状虫子顺着嘴角爬出,又顺着眼眶爬了回去。
原来她根本就不是黑瞳,而是压根就没眼球!
渐渐地,眼眶里翻涌东西越来越多,一堆虫子叠在一起不停地扭动。
直到小小的眼眶已经装不下它们,虫子如同下饺子般掉在地上后,它们又蛄蛹着躯体顺着脚踝爬上女人白色长裙。
剩下的虫子则密密麻麻得爬满女人的脸。
白羡桉额头上早布满细汗,脸色惨白,手脚发凉,脸上肌肉疯狂抽动。
死死压下心底那份不安,在心中不断劝慰自己,大不了一死,到时候说不定还是世界未解悬案之一。
眼一闭,心一横就想着先跑再说。
女鬼脸上的虫子在他动作的瞬间翻涌得更加剧烈,顺着女鬼的眼眶和嘴巴又爬了回去。
几条白布将他狠狠摁在墙上。
后背撞击墙面,白羡桉整个人都疼得龇牙咧嘴,喉间一涩,生理性眼泪顺着脸颊流下。
“我可去你丫的。”白羡桉咒骂出声。
听见他的话,女鬼像听不懂人话一样微微歪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