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境残留余温,故人不是故人,陈兰舒隐约觉得不对,嘴却停不下来:“你忘记我们的约定了……”
杼尘:“……嗯?”
陈兰舒语无伦次,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硬是把自己撑了起来,眼睛吧嗒吧嗒流眼泪,结果自己先因为头脑混沌差点一头栽倒,杼尘把他摁了回去,给他盖上被子,发现他现在可能有些分不清现实,便轻轻拍着随口哄他:“你说什么约定?”
陈兰舒委屈的抽抽鼻子,突然回过神来,记忆叫嚣着不对,朦胧间有根筋一紧,似乎想起了自己姓甚名谁。
…头好痛!怎么办。
他一瞬间想出数十种解决方案,一半以上都是把杼尘打晕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他打不过杼尘,索性故弄玄虚:“……襄阳的橘糕配着红石榴汁……超绝。”他的脑袋痛得要命,直接把眼泪憋了回去后闭上眼睛。
杼尘怀疑他把脑子烧坏了,现在嘴里不知道能讲出来什么话,只是闭着眼睛嘟囔听不清的话语,看上去像中邪,杼尘也没放过他:“我去问了映景,他说没跟你做约定,”杼尘轻轻拍了拍他的脸,陈兰舒只得装作无辜和懵懂,久睡初醒后迷起眼睛看他,杼尘的眼神似乎有些期待,坐在他床前俯视着他,表面上只剩下冷淡的冰雪色:“你叫的哪个师兄?”
杼尘顺手把过榻边的水要给他喂,陈兰舒打了个寒战,不敢劳烦他动手,连忙撑起身接过喝了几口,又体力不支躺了回去,不清楚为何颂哥儿的身体明明只是遭受风寒,却起这么大反应:“万虚门的师兄,”他瞎编乱造了一个人出来:“和弟子约定过一起去襄阳吃六绝。”
纪映景姗姗来迟,端着煮好的药,见陈兰舒醒了过来:“师弟醒了?”把手里的汤药递给他:“趁热喝,这是退热的。”盯着他把药渣都喝下去后才作罢,与他闲聊:“我都不知师弟你还有梦游症。”
这比那个只知道吃的虚构师兄靠谱!陈兰舒顺着他的话往下接,把他为何突然跑到后山这件事轻轻掠过:“让你们见笑了……”
杼尘却眉头紧皱:“梦游症?”
“是啊,师弟不知怎得跑到后山了,衣服也没换,还提着油灯,”纪映景随口回答道,转头看向陈兰舒:“将离发现你的,师尊知道后刚刚从陵游阁那里赶来。”
“……”
也就是说他要是正常回来其实看不到杼尘,苍天啊,大地啊,怎得不早告诉我,陈兰舒顿时感觉前途迷茫,眼前一黑,一个谎言得用千万个谎言来堆砌,还得动脑子,杼尘收敛神情,叫纪映景和纪将离无事便回去,纪映景表示晚上再来看他,人走后杼尘看向他的方向:“我没听万虚门说过你有这病,何时在哪怎么得的?”
“弟子不清楚……”陈兰舒皱了皱眉头,装作不适:“乳母离开乌蒙镇后,我就偶尔会半夜惊厥,发现自己不在床上,我本以为已经好了……这几年都没有过。”编的,他无论何时晚上都能睡着,不会得这种心神不宁负担过重才会得的心病。
陈兰舒稍稍安心一点,他张了张嘴又闭上,似是不清楚能再说些什么,杼尘等了片刻,刚想继续发问,只前眼前人低下头去不敢看他:“…大概是无人作陪,也自然没在乎过。”
杼尘一怔,把事情前后一捋,有些事情就在他嘴边呼之欲出,但还是被他生生压下:“忘掉他们吧,不用再为万虚门费心劳神。”
陈兰舒感觉头昏脑胀,他实在算不上舒坦,杼尘轻轻拍了拍他的脸,陈兰舒皱起眉头,他声音很轻,含糊的说:“别动。”
“继续歇着吧。”杼尘觉得现在不好说,等好了后再和他好好讲也行,就把他塞进被子里,顺便把放在边上准备的冰巾替他置于额头,陈兰舒喃喃自语:“好冷……”
“你发烧了,”杼尘温声道,给他往流仪殿不灭丹火里添柴,让屋内温度更高一些:“等睡醒烧退就好了,睡吧。”
陈兰舒还有话想说,他还没问出来血誓到底有没有成立:“师尊……”
杼尘将手悄无声息地摁到他的后心注入灵力,手指隔着衣物都感受到了他皮肤滚烫的温度,被一点点烘暖:“等你好了再说,你讲什么我都听。”
“……”在灵力的加持下,陈兰舒终于坚持不住继续睡去,杼尘却听到了他说的最后一句:“你有心悦的人吗……”
陈兰舒醒来的时候杼尘正在闭目养神,他意志还有些混乱,头上搭着一条冰巾,还是冰凉的,似乎被人刚刚换过,他的身上有发烧过的感觉,因为大脑还是有些昏沉和热度,他动了动手腕,打坐的杼尘立马睁眼,先伸手试了试他的热度,发现还是有些烫,但没有昨日那么厉害,应该变成了低烧,而后看向陈兰舒:“难受厉害吗?”
他下意识摇头表示自己没事,药效上来后起效迅速,颂哥儿这病来得快去得也快,体力经过一晚上恢复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