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我在,不必害怕,你叫什么名字?”不知桃花神身份的宋小姐救了刚刚醒来的神灵,并为她赐予了名字:桃枝。
她们一同进入裴府,裴家当时已经在城中颇有声望,但裴家主不满足于此,他想成为桃花城甚至是天启都的顶尖势力。
偶然的机会,他发现自己夫人身边的桃枝所走过的地方,过一段时间总会生机勃发,试探之下,被欲望逼疯了的他,认定桃枝拥有神力,暗地里向宋小姐打听桃枝的情况。
但世家嫡女又岂会是天真单纯之辈,她敏锐地察觉到丈夫的不对劲,终于,在一个月后,她撞破了夫君想要强了懵懂的桃枝,以获取她身上的神力。
争吵的结果是以宋小姐被裴家主推倒在地,再不省人事。桃枝自然不会放着宋小姐不管,她立时耗尽全身的神力,宋小姐活了过来,桃枝却沉眠不醒。
本以为裴家主会就此放手,但她显然低估了欲望在人心里的位置。
不知什么时候,有谣言称裴大夫人天生神力,所过之处生机焕发。一时间,宋小姐被推上风口浪尖,他的夫君勾结其他家族,使计让其他家族有需求的人上了宋小姐,从此,裴家族靠着出卖宋小姐的身体而迈向更高层。
宋小姐屈辱万分,但偏偏求死不得,只能日复一日地受此折磨,身体与精神双重打击之下,她变得疯疯癫癫,既怨恨这些让她蒙受如此折磨之人,更痛恨桃枝的出现,成为她苦难的源头。
她想报复所有人,所以就在死前传出献祭桃花,可得神力的喻言,那些得到过她身子而身强体壮起来的男人们,全部深信不疑,展开了对女子的豢养与屠戮。
桃花神日复一日看着由她亲手造成的惨状,心痛不已,整日以泪洗面。桃花城对神灵的信仰转变为了欲望,很快便迎来了惩罚,环境的恶化。
但这并不能阻止那些人的行径,直到桃花城再也没了活人气息,有些人才幡然醒悟,但为时已晚。
他们被神灵抛弃了
这样的念头支撑着他们一条路走到黑,直到遇见了宋莺时,这个与宋小姐极其相似的女人,而松知月则是桃枝的映照。
他们便认为只要将一开始完整无缺的二人送上去,桃花神便会原谅他们。
真是天真,宋莺时望着这群到现在还在幻想的人们,心里只觉讽刺。
她想,宿云约的原型应该就是裴公子,这个胆小懦弱的人,喜欢自己的母亲却不敢为她出头,正好对应了与松知月这个落跑新娘私奔却不敢应约的事。
燕归忱与谢长青则是欺负桃枝与宋小姐的人,也是最先相信献祭桃花一说的人。
而谢随泱嘛,她想应该是扮演着迫使宋小姐步入深渊的人,催情果的药效下,宋小姐只能就范。
白色的流溯镜在桃林上空出现,证明她想的一切都没有错误。
“拦住他们!快!”裴公子的音量陡然增大,月光下面目狰狞。
但恢复了灵力的几人岂是现在这些纸人可敌的,他们御剑远离了这里,却发现宋莺时并没有动。
“莺时,快走!流溯镜消失得很快!”松知月朝宋莺时呼喊。
“你们先走,我还有事情要做!”宋莺时笑容明媚,一扫黑夜沉闷。
圣杯中装满了她的鲜血,是她在宫殿中匕首所划伤的地方流下的。
妄生看着少女向他靠近,她的声音柔和,一如往昔:“听说,圣杯是夫妻间才能喝的,我们虽不是此般关系,但我也想请你喝下我的血,算是予你一个圆满。”
他指尖摩挲着,直直望着少女,这不是在给他圆满,是给他生的希望,却又给他以枷锁束之。
少女的手颤抖着将杯子贴近他的嘴唇,红色的鲜血途径喉结,染红大片衣襟。
“我食言了。”妄生的眼眸有些湿润,他知道自己留不住她,没人比他更知道这一点,少女走向他的时候,他想了很多很多遍,圈住她,不再放她离开。
可是她是宋莺时,不是什么宋小姐。
她是自己舍不得违背她一点意愿的人。
“总会有机会的。”宋莺时的时间不多,想说的话却很多,最后也只能拉过桃花妖,声音轻轻地扫过妄生心间:“她尚且年幼,神智不全,你帮帮她,也帮帮这座城池,全当了了我的一点心愿。”
她明知道自己拒绝不了她的,她说要帮帮桃花妖,妄生点头,宋莺时让他帮帮这座城池,恢复环境,他也点头,少女问他有什么想说的吗,他答没有了。
他想说很多,但他不能说,更不敢说。
最后,他听见少女说:“以后,她不叫桃枝,就叫惊春吧,惊春忽赴桃花开的惊春。”
宋莺时要走了,他迎上去,闷闷地跟在她后面,倏然又听到她说:“妄生这个名字不好,我给你改个名,回,就叫裴回可好?回家的回。”
少女侧眸,盈盈水光浸润其中,他听见自己说“好”,还听见少女低低的浅笑声。
“裴回,我走了。”宋莺时御剑,却又回首看向他:“裴回,回见!”
他想说相隔那么远,再相见何其难也,他只要宋莺时能在心头上牵挂他几分,他就已然万分满足。
少女的血足够炙热,哪怕一生冗长,也足以一解他的相思之苦。
可是,他说:“宋小姐,回见。”
他说:“宋莺时,回见!”
宋莺时叫他裴回,他是裴回。妄生的前半生被人温柔的打捞起,又揽着月光还给他,予他最盛大的圆满。
他想,他很满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