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薙出云很想冷静地思考一下对策,但是同时,恐惧和茫然的情绪占据了他的大脑。
他突然想起一个地方。
他和周防尊初次见到暗山光叶的地方。
如果现在所经历的一切都是命运,那里就是命运开始的地点。
没有多余的想法,也思考不出任何对策,但是绝对不能在这个时候停下。
草薙出云冲出这个房子,往现在的周防尊最有可能在的地方跑去。
***
佐佐木绘奈偷偷摸摸从家门口的鞋柜里拿出自己的鞋。
她有些心虚地左右张望,确定院子里没有母亲的身影,才抱着手提制服包松了一口气。
最近东京发生了很多事,治安不好,放学回家的路上老是能在街上看见警车巡逻。
佐佐木绘奈出生于一个警察世家,她的爷爷和父亲都在警视厅工作。
因为担心从上个星期开始就没回过家的父亲,她问自己担任警视厅长官的爷爷父亲是不是在执行很危险的任务,只得到了“这是我们干预不了的事”这种回答。
那算什么啊?
佐佐木绘奈不懂,但爷爷没有向她明确解释的意思,只是悠闲地拿着剪刀修剪庭院里的盆栽。
据新闻所说有一伙从外国偷渡来的黑、手、党在东京流窜,和本地的团体起了冲突,为了避免普通人卷入他们的争斗中,政府将他们经常活动的几个街区公布了出来,离佐佐木绘奈就读高中不远的镇目町就是其中之一。
佐佐木绘奈的母亲担忧地说:“要不然绘奈暂时请假吧,每天经过那里,我实在是不放心。”
她没听母亲的话,依旧每天正常上下学。
毕竟再过不到一个月就是她们学校的三年级正式毕业的日子,毕业典礼在即,作为学生会下一任会长的她有许多工作要做。
典礼每个班级所在区域位置的安排,确定他们学校传统的给毕业生献花仪式的人选,还有新旧学生会的交接……总之,即使学校提早了放学的时间,佐佐木绘奈还是要在学生会办公室呆到八九点才走。
今天是周日,按理来说不应该去学校,但她惦记周一要交给学校,只做了一半的审批材料。想着与其周一一大早去学校赶工,不如拿休息时间把它做完。
所以她没敢和反对她在学校的事上这么用心的母亲打招呼,趁着母亲出门,偷偷从家里溜了出去。
佐佐木绘奈往返于家和学校的路途中,必然会经过镇目町。
她家严肃古板的父亲说过,即使放眼整个关东地区,都找不出第二条像镇目町这样的街道。
混迹于这条街道上的少年,大部分都只读到初中或者高中,没有父母管教,没有正经工作,只是和与自己有相仿经历的同伴抱团生活。
“我们这些没法为他们做什么的大人,也就只能放任他们继续这样生活,”佐佐木绘奈的父亲说,“破坏了他们生活的地方,那些孩子又不知道该到哪去了。”
当时的佐佐木绘奈问:“父亲,找一份正经的工作,像普通人那样生活,对他们来说很困难吗?”
“对他们来说是很困难的吧。”
“为什么?”
在要求严格的家庭氛围中长大的佐佐木绘奈不认为读书或工作是很难做到的事,对于自己的未来,她一直有着清晰的目标。
佐佐木绘奈的父亲抱着手臂道:“绘奈是这个社会的适应者,不管是上学,还是工作,都是从小就灌输进大脑里的知识。”
少女点点头。
佐佐木绘奈的父亲看着女儿的脸,继续道:“但是生活在那里的孩子无法适应这个社会,没有这样的知识。”
少女露出疑惑的表情,至今她接触到的同学和朋友里没有出现过这样的人,所以她无法想象。
严肃的中年男人叹了口气,最后道:“融入这个社会,成为维持社会运转的其中一个齿轮……这些普通人轻易能办到的事,他们却做不到。”
站在镇目町老旧的招牌下面,佐佐木绘奈抬头,看着招牌那掉漆的文字。
向里面望去,临街的店大多数都关门了,为数不多营业中的店也缩短了营业时间。
周围没什么人,偶尔有经过的,也会尽力避开。
就在这时,佐佐木绘奈看到一个穿着黑色外套的红发青年越过对面的路标,往镇目町里面走去。
那张脸有些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佐佐木绘奈想起大扫除时找到的十束前辈和另外两个人的合照。
最近十束前辈请假,没找到时机将照片还回去,所以直到现在那张合照还在书包里。偷偷看过无数次,不仅是一年级时的前辈,其他两个人的脸她同样有记住。
合照上坐在前辈左边,穿着三年级校服走神的人,不正是面前的青年吗?
他到镇目町去干什么?
害怕对方遇到危险,佐佐木绘奈叫住了他。
“那个……你要去哪里?”
佐佐木绘奈本意是想告诉他不能随便进镇目町,很容易和流窜在外的那些外国黑、手、党撞上。但转念一想,青年未必不知道里面很危险,在这种时候依然要进去,或许是有别的理由。
被叫住的红发青年看了她一眼,不感兴趣地转过头。
对上那双眼睛,少女有种被野兽盯上的错觉。
她控制不住地往后退了一步。
红发青年没理她,独自走向街道的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