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咸后人?你入秦作甚?”秦君问道。
楚越不卑不亢道:“天命在秦,我故入秦。”
比起饿死,和之后牛马的生活,被秦君当成妖言惑众一刀砍了也算解脱,这样说不准就回去了。
秦君听完楚越的话,目光陡然一紧,他看了公孙衍一眼,似乎在想什么。
“哦?你说天命在秦?何为天命?”秦君问道。
楚越从袖子里掏出了三个锦囊,搞神秘,还得是孔明的锦囊计。
锦囊中放着她昨晚写的剧透,为了不让人得悉其中内容,她将几句话的顺序打乱,询问公孙衍的侍从,然后再重新组装。
“我族长辈有三锦囊留下,本欲面呈君上,奈何途遭兵厄。”
内侍将锦囊呈给秦君,秦君打开,一一过目,看清竹简上的字,秦君瞳孔不由紧缩。
楚越适时开口,“君上看过锦囊,切不可声张,待到锦囊实现之日,才可公之于众。”
出于君王的谨慎,秦君始终对锦囊的内容抱有怀疑。
“一国国运,岂可托付鬼神。”
楚越镇定道:“请君上拭目以待。”
长期饭票混不上,先混个临时饭票也行。
她可以等,然后慢慢转正。
沉思良久,秦君决定将楚越留在宫中,宫里那么多人,多她一个人也不多。况且,他本来就答应公孙衍会照顾好她。
卫夫人是西周公送给秦君的女子,目前统领后宫,照顾楚越的事情也就落到了她头上。
她很不喜欢楚越,因为她不服管教。
楚越当然不会听一个未成年人的话。
卫夫人生气,就罚楚越站在檐下,不许任何人和她说话,一直到她认错。
认错?那绝不可能。
楚越眺望落日,有些惆怅,这时代跟她毕设也没关系啊,怎么来这儿了?
正出神间,一道英武的身影出现在宫殿前的开阔地,一身玄甲,身披金色斜阳,脚踩着这一天终结的暮光,大步向楚越走来。
阳光照在他分明的五官上,投下一片阴翳。
十七岁的少年,就这么走到了楚越面前。
落日黄昏,暮色沉沉,楚越在台阶上,望着天边夕阳,为自己的命运怅惘出神,行人往来,没有一个人止步,唯有一个少年停下,站在台阶上,好奇望着她。
金色的日光,为玄甲镀上层温柔,阴翳模糊他的脸庞,楚越望着他,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从心底涌出。她忍不住将视线投向来人,想要看清他的的脸。
楚越终于看清了他的脸。
看清的那一瞬,心头所有不安一瞬消失,她所怅惘、未知的命运,就这么走到了她面前。
四目相对间,那少年鬼使神差般走上了高台,楚越没有说话,上下看了一眼那少年,低声问道:“你是谁?”
“我是公子华。”
战国时,公子还未成为泛称,唯有国君的儿子,能被称为公子。
楚越想了想,按秦君目前的年纪,应该生不出一个这么大的儿子,所以眼前这个少年,应当是前任国君的儿子,现任秦君的弟弟。
少年看了出神思考的楚越一眼,目光中流露出好奇,“你就是那个巫咸国后裔,巫楚越。”
嬴华是唯一一个,为她驻足停留的人。
也是唯一一个,和她说话的人。
他说:“你看起来很不开心的样子,不要不开心了。”
“好了,我要走了。”
夕阳将少年的身影拉的很长,楚越望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想要出口挽留,可是张开嘴,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
在秦国待了一段时间,楚越逐渐了解秦国的情况,她猜测的没有错,现在的国君是孝公之子,历史上车裂商鞅的惠文王嬴驷。
嬴华是孝公的儿子,嬴驷的异母弟,秦国的公子,人称公子华。
他经常来找楚越,许多个斜阳西下的午后,楚越被卫夫人惩罚,站在宫檐下,嬴华都会穿过那片空旷的原野,朝她走来,似乎,他就是为她而来。
嬴华越走越近,楚越不得仰首,才能看清对方,她还太小。
六岁的小姑娘未及嬴华的腰腹,懊恼垂下头。
嬴华见楚越这副模样,望着她的脑顶笑了。
“怎么?知道错了?”
嬴华喜欢逗她玩。
“…………”楚越扭开了头。
“走吧!”
楚越脚下一空,嬴华单臂将她从地上抱起,趁机在她脸上亲了一下,“卫夫人跟君上一顿哭诉,说管不了你,她还有个小公子要照顾,君上让我带你过去。”
卫夫人果真去告状了。
楚越有些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