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过后,西蔷儿才说了句“是”,便走到我身边。
而平芜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两腮像是被人打了两拳一般,又红又鼓。
“把这些东西都收拾好,然后去后花园把我那盆金枝玉叶拿过来!”我以少夫人的身份对平芜道。
平芜把脸扭到一边,道:“我不认得什么金枝玉叶!”
“那就都搬过来!”我正色道。
平芜看都不看我,但也不再还嘴,只气急败坏地收拾好东西,然后一盆一盆地将盆栽都搬过来,直至拿来了我的金枝玉叶,我又让她把剩下的盆栽都搬了回去。
从前她作为杏屏院的婢女,从未做过她应该做的事,如今是该回归她的本职了!这五年欠下的工作,也该做一做了!
手捧着金枝玉叶,西蔷儿同我来到陶玉阶的住所。
这是一个清雅的院落,四周种的满是竹子,竹子正发新芽,嫩绿欲滴。
竹下有一套简易的石桌石凳,石桌上放着精美的茶具,和一本翻开的书籍。
这样的格调还真的很符合陶玉阶外表给人的感觉。
唯一让我不解的,是正房上方的牌匾上竟然一个字没有!既然无字可写,又何必挂上去!
院子里静悄悄的,西蔷儿替我唤道:
“三公子在否?少夫人来到!”
喊了几声都没人应答,应该是没人的。我索性借此机会看看陶玉阶的生活环境,以便更好地了解他的习性。
房间没有上锁,于是我推门而入。不知为何西蔷儿并没有阻拦我,按道理陶府上下的礼节是不允许随便进入他人房间的。
走到房间里,左手边便是一个书案,笔墨纸砚摆设得秩序井然,书案后面的书架上书籍也都整整齐齐。
我上前去,看到他的书架上有史书、兵法和一些杂书。
也许是天意,在我随手拨弄着那些书籍时,不经意发现一排书籍后面藏着一幅卷轴。
我将它拿了出来,心里莫名地好奇,为何所有的东西都那么规整,偏偏这幅画被遗落在书籍后面呢?
所以我打开了那幅画,西蔷儿本来是要拦我的,但我没有听她的废话。
然而当那幅画被打开时,西蔷儿大概和我一样的震惊。
因为这幅画里画着一个女人,而这个女人正是我许月胧!
不仅如此,这幅画我还见过,它就是当年沁州画会上,褚右河对我的表白之作——《美人攀杏图》!
我瞥见西蔷儿略显呆滞的神情,而我也没好到哪去,我想不明白为什么那幅画会在他这里,又为什么似乎被刻意隐藏起来?
我突然想起,当年陶絮风在沁州的时候,陶玉阶也一直在他身边,只是当时我心情不悦,并没有留心于他。
也许就是那个时候,陶玉阶得到了那幅画。这件事或许可以从褚右河那里得到些信息。
这时,门外传来脚步声,我匆忙将画轴卷起,又放回了原处,赶紧往门外走。
然而还没有走出门,就被陶玉阶撞了个正着。
他盯着我看了片刻,随后朝书架的方向瞥了一眼,然后再次把目光移到我的脸上。
为了掩饰自己刚才的行为,我先开口道:
“唤了几声没人答应,以为三弟弟出了什么事,便擅自进来了,三弟弟没事便好!”
陶玉阶听了之后的沉默算是让我蒙混过关了。
我从西蔷儿手中捧过那盆金枝玉叶,接着道:
“我听闻那日雨夜,是三弟弟把我送回去,还给我请了大夫,我身无长物,只是平时种了些花草,就用这株金枝玉叶以表谢意了!”
我伸手将盆栽往他手上递过去,他也顺手接了过去,还客气地说了句“多谢!”。
他的目光那样柔和,柔和得我几乎都快忘了他是那样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魔鬼。
那种柔和仿佛他自己都相信了我已经不计前嫌,把他当做家人了似的。
我不知道他心里究竟怎么想,但至少从表面上看,我的确获得了和他接触的机会。
我没有和他再多说什么,送完盆栽便离开了。
之后我去问褚右河关于那幅画的事,他告诉我有一次家中遭贼,那幅画被盗走了,他后来就再也没见过那幅画。还向我道歉说自己没有保护好那幅画。
“为何突然问起那幅画?”他问。
在知道具体情况之前,我不想告诉他那幅画在陶玉阶那里,以免他多心,于是我只说“没什么,突然想起就问问。”
试问一个男人在自己的房间私藏了一幅女人的画像,究竟会有什么目的呢?
难道只是单纯地欣赏褚右河的画工?
但我看他房间并无其他画作,看起来他不像是对绘画很感兴趣的人。
既然如此疑惑不解,也只能等以后慢慢再找机会试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