息偌哑口无言,瞪他一眼又转了回去。霍恂微叹,又道:“放心,你长兄没出事,他好好的,一切顺心如意。”
话音刚落,他看到她明显地松了口气。
息偌想着兄长没事了,这才想到,有胜就有负,既然息停没事,那就是霍恂这边有了麻烦?
她纠结了一下,正要发问,霍恂又道:“我是为了提醒你,李贵妃既然因为你嫂嫂的事不满你长兄,所以今日见面时,可能也要委屈你一些。若我不在旁边,你们单独对上,你就装个乖,凡事顺着她意来,我尽快去接你。”
息偌又骤然想到那些初来息家时凶神恶煞的嬷嬷们,心里难免有些慌神,可是下一刻又生起气来。
她恶狠狠地想:鹬蚌相争,殃及池鱼,再没有比她更倒霉的人了。
霍恂看着她的侧脸,原本想开口与她多说两句,又想他府上离宫中的距离说远不远,也许还没说两句便要下车,干脆便住了口。
两个人一路安静无话地到了宫中,今上还未下朝。他身边的大监得了信儿,早早安排小内监过去,先将两人接到了一处偏殿内。
内廷重地,息偌多少还是紧张,也顾不上和霍恂置气了,自己正襟危坐,腰板挺得笔直,眼睛垂下来落到前头,却也没见是盯着个什么。
霍恂侧首瞧着她,看了一会儿,伸手将他们之间的那张小几推开,向她坐得近了些。
息偌被突然靠近的他吓了一跳,睁着圆圆的眼睛盯着他,却没忘压低声音道:“突然过来做什么?”
霍恂根本都没碰到她,就只是垂下眼看着她笑了笑,低声道:“你紧张什么?谁还能吃了你不成?”
息偌回头瞧了一眼,殿中的侍女和内监都没退下去,都垂手敛目立在那处,便赶紧伸手推了推霍恂,道:“你能不能规矩些?坐回去。”
霍恂没躲她的手,却又往她耳侧贴近了些,道:“这么多人看着,你和我成婚次日,这么生疏做什么?”
息偌推拒的手立刻停下了。
她感觉自己耳朵痒痒的,向后缩了缩,看着他,道:“那你也规矩些……”
霍恂又是轻笑,转过身去取小几上的茶盏。
息偌不好动手,脚下不轻不重地踢了他一下——难怪一入宫他对自己笑得这么温柔呢,都是故意拿她演戏呢,真是可恶。
霍恂盯了她一眼,没说话,但也没坐回去,就这么与她近近地坐在一处,时不时说上两句闲话,眼见着她的状态就放松下来。
如此不过多时,今上来到此处。
他连朝服都没来得及换下来,听说霍恂来了,立时便赶了过来。
他上下打量霍恂与息偌一遍,目光又落回霍恂身上,手握成拳不轻不重地在他胸口砸了一下,笑道:“你小子,这回成了婚,心也该定下来了,再不比从前在清都的时候自由自在了,也该踏踏实实好好过过日子了。”
霍恂面上保持微笑,躬身道:“陛下说的是。”
今上坐了回去,与他们闲话几句,问息偌的都是些好答的家常话,即便有息偌不好把握分寸的,也有霍恂在旁边接口,倒是不算难捱。
而没过几句话,小内监进来传话,说李贵妃来了。
今上便笑道:“让贵妃进来罢。”
他对着面前二人道:“贵妃也是为你们的婚事操劳了一番,等会儿该好好谢谢贵妃才是。”
霍恂来时早就让府上备好了礼,不轻不重,只胜在心意之上,正好带进来谢李贵妃。
于是场面话说了好一堆,大多是霍恂在前面顶着,直到李贵妃唤了息偌去她宫中说话,息偌才又紧张起来。
她下意识看了眼霍恂,霍恂沉沉地望着她,让她定神,她想到大约是今上有话与霍恂说,便又转回来对李贵妃称是。
她们一路退出了殿内。
李贵妃坐着步辇,息偌便跟随着走在一侧,路上不过是说些家常闲话,无非是问清都侯对她可好,又或者说侯府住着可还舒服便利一类的问题。
她得圣宠,殿宇都离今上近些,不多时便进了她宫中。
待坐下了,殿中的侍女也多去了,李贵妃才忽然一改在外头含笑的和蔼面色,目光微微沉了下去。她其实表情都没怎么大变,但就是莫名奇妙看得息偌一个哆嗦,总觉得要大事不妙。
果不其然,她盯了息偌半天,才开口问道:“昨日成婚,三娘回你息家府上为你送嫁了,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