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生了。”
谢承舟不喜欢小孩,倘若云湘养好了身体,并且愿意结婚,或许他可以考虑。
但如今两个条件都不符合。
失联已久的双方重新连接,云湘攥紧床单,禁不住哼吟。
“放松,这样容易受伤。”
“不……嗯,还好。”
谢承舟后知后觉,也许这不是一场正常的情事。
而是相对合理的自残。
“云湘,你利用我。”他停下,恼羞成怒。
“求你……”她使劲磨他,“我好难受。”
脸上应声滑下两行泪,云湘攀着他借力。
“谢承舟,承舟,我好难受,帮帮我。”
“哥哥。”
“爸爸。”
“主人。”
……
从前那些哄着、逼着才能让她叫出来的情趣称呼,全化作瞄准他的利箭。
云湘低声呜咽,落在他手心的泪,好凉。
“小丫,我也……”
很难受。
做了那么多努力,没有一点收获。
他的女孩,病得越来越重。
可他什么都做不了。
“你也什么?”
“想要。”
两具孤独的肉|体,两只破碎的灵魂,把自己的多余,融进对方的残缺。
谢承舟想,他不止一次这样想,为什么他是个人呢?
如果他是一缕烟、一团气,就可以钻进云湘体内,分担她正在承受的无可名状的痛苦。
他甚至想过,倘若云湘活得那么痛苦,不如杀掉她再殉情好了。
去他的正义和平,去他的血海深仇,他什么都不想背负。
只想和云湘,和这个疯女人,生生世世,纠缠至死。
谢承舟扼住她咽喉低喝:“湘湘,说话。”
云湘面部扭曲,声音混着破碎的吟叫。
“说……嗯……说什么?”
“你知道。”
“呵哼……我不知道。”
“说话!”
“主人,不够。”
“不对。”
直到筋疲力尽,云湘都没说出他想听的话。
她不会不懂,只是不屑于骗他。
夜深人静,云湘在他怀里翻来覆去,时而薅头发。
好像有虱子,附着在头皮上,吸她的血。
“我下楼喝水。”
刚爬起来,谢承舟拉回她,“我给你倒。”
她冷脸甩手,“我不是废人。”
谢承舟语塞,打开小夜灯灯,给她披上毛毯。
十分钟过去,云湘没回来,他迷迷糊糊喊了声,隐约听见回应。
一睁眼,过去二十分钟,身边还没人。
“湘湘?”
客厅开着一盏落地灯,但没人,他径直走向厨房。
灯光惨白,云湘站在流理台前,一身白裙,披头散发,身形单薄如纸。
“湘湘?”谢承舟唤她,不应。
瘦削的肩膀上下颠簸,好像在哭。
依稀闻到血腥味,谢承舟快步奔去。
料峭寒光一闪而过。
“云湘!”他打落水果刀,掰过她正对自己,“你……!”
谢承舟别过头,几次深呼吸,仍压不下火气。
“对不起。”云湘耷拉着脑袋道歉,“对不起……”
错不在她,怎么能凶她呢?
谢承舟懊悔,揽她入怀。
“谢先生,柳阿姨,最近云小姐有没有异常行为?”医生问。
“有!上周五,云小姐突然进健身房跑步,还跑了半小时,以前她从来不运动的。”
“还有,这三天午餐,饭量增加了一倍。”
“云小姐下午四点会休息,近期仍在维持这个习惯吗?”
“没有,她从小书房出来的时候,特别精神。”
柳姨交代完离开,医生改问谢承舟。
“我注意到的只有两点,一是自残的频率增加,二是……这周她坚持要求同房。”
“哦,□□显著增强是吧?”
“……”
医生做好记录,合上病历本,正色道:“谢先生,我很遗憾地告诉您,云小姐在朝双向情感障碍发展。希望您重新考虑,给云小姐进行MECT治疗。”
医生的建议传达云湘,她决然拒绝。
头痛呕吐,发烧发热,这些术后不良反应她都能忍受。
唯独不能接受记忆丢失和思维迟缓。
没有人愿意为了活下去,而使自己变残缺。
谢承舟语重心长,“这是短期内症状,过段时间会记起来的。”
“不要!我不要!!”云湘情绪激动,随手抓起杂物乱摔乱砸。
茶杯、砚台诸如此类在脚边炸开,谢承舟既不劝阻,也不制止,放任她发泄。
待她稍稍冷静,僵立着落泪,他走近抱住她,手掌覆着后脑轻揉。
“不哭,不哭了。”
“不想做就不做,我不强迫。”
她泣不成声,“我保证不会再犯,你放过我……”
“好。”他倾身吻她,“我下周出差,你乖乖的,别让我担心,嗯?”
云湘答应得爽快,却不讲信用。
异国他乡,会议室内,谢承舟正和合作方洽谈。
赵渊形色匆匆,附耳道:“云小姐反锁房门,柳姨说厨房少了把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