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的日光从月洞窗隙洒进来,慕宜双眼惺忪。
她一整夜都未睡好,因着昨日对爹娘说出的那番话,让她觉得是不是太重了些。
她是到了要出阁的年岁,爹娘说得也无错,她总不能一辈子都呆在爹娘身边的。
思及此,慕宜心底涌出丝丝懊悔,正想着可要去同阿娘道歉,外头便传来了叩门的声响。
“娘子,该起身了。”
玉净端着面盘放在妆台上,转头瞧见幔帐中的慕宜已然起身,便赶忙将梳妆用的物件一一摆出。
“主母派人过来传话,说是赵司马一家前来拜访,要娘子梳完妆快些用早饭,而后一同到前厅去。”
“赵司马?与我何干?”慕宜不解。
旁的官员登门,皆是与爹爹议事,爹爹从未让她参与,此次唤她一同前去,实在稀奇。
“也许……是有要事相商。”玉净将帕子浸入面盘,正准备拧干上头的水,忽而想到了什么,便停下手中动作,侧首望向慕宜。
二人的视线对上,慕宜便同泄了气一般,向后倒在床上,方才那一丝懊悔荡然无存。
赵司马,恐是那赵文煜的爹爹,他们一家登门,是为着什么事儿,她大抵猜到了。
“玉净,你说我当真要嫁到他们家吗?”慕宜轻声道,似是在问玉净,又似是在问自己。
即便是有万般不愿,慕宜用完饭后,仍是规矩的去了前厅。
慕府的前院与后院间隔着一个植满花的庭院,慕宜且刚出后院,欲要沿着庭院中的青石板小道走,拐角处的人却让她止住了步子。
“宜娘子,又见面了。”
慕宜一向待人有礼,可现下她却轻轻蹙眉,只福过身,并未有任何话语的回应。
赵文煜瞧见她的面色,赶忙要解释,可方一启齿,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显得有些忸怩之态。
“从赵家到慕家,路程甚远,赵某出门之时多饮了些茶,故……”
“可是慕家怠慢了公子,不曾让小厮引路。”慕宜道。
“不、不。”赵文煜连忙摆手,“是赵某走了神,没跟上。”
慕宜朝前厅的方向指了指,“出了小庭院,顺着前头的路走,便能到前厅了。”
赵文煜朝她指的方向瞧了瞧,笑道:“那便同娘子一齐过去罢。”
“唔……” 慕宜轻攥衣裙,“我想起我的帕子没拿,公子先行,我去去就来。”
瞧见慕宜转身要走,赵文煜即刻叫住她。
“娘子,帕子这等小物件,让身边的婢女去拿便好,昨夜小灯会突然动乱,我爹娘听闻娘子也在场,实在担心,毕竟两家也算沾亲,故今儿一早便下了拜帖,一来瞧瞧娘子是否有大碍,二来赵家刚到俞州,正好同慕家走动走动。”
慕宜闻言又回身,她实在是想走了,可他是客,又怕失了礼节。
待她回身看到从庭院外走进来的人时,她才展了笑。
“卫川!”
赵文煜也随着她的目光望去,只见卫川竖起马尾,一身玄衣,腰间佩着长剑,神色冷峻。
不得不说卫川面容生的很好,他若是女子,也会多看两眼。
思及此,赵文煜心底冷哼一声,长得好看有何用,不过是一个侍卫而已,而他父亲刚升迁,要说家世,他卫川可比不上。
“娘子不是要去拿帕子吗。”卫川行至慕宜身边道。
“我这就去。”慕宜顺着他的话,颔首后转过身迈出步子,离开庭院那一刻,才舒了口气。
待慕宜走后,赵文煜对上卫川的眼眸,他身量不及卫川,但却目光犀利,话语里带着斥责。
“都督府的侍卫都这么不懂规矩吗?”
卫川神情淡漠,挑了挑眉,“在别家府里随便乱逛,这就是赵家的规矩?”
“你!”赵文煜拳头紧攥,“你一介侍卫,竟对世家公子如此无礼,你可知慕赵两家有意结亲,昨夜你拦着我同宜娘子倾聊,我可以忍你一次,现下是第二次,事不过三,若非我大度,凭你的性子,早被……”
赵文煜的话还未说完,卫川便“噗嗤”一笑,他行走江湖多年,什么人没见过。
“赵公子觊觎我家娘子,又怕都督府不允,我若是公子,便大胆求娶,而不是像这般窝囊,怕这怕那,假意偶遇。”
许是被卫川说出了心中所想,赵文煜咬牙切齿,目光凌冽。
“区区侍卫,有你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