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文凛选中这间房间,除却是他年幼时的禁闭室,曾与他建立了深厚的关系之外,还有个重要的原因,那就是这里离他的房间十分近,至少比客房要近许多。
如果他从自己房间里打开窗户,甚至不用探出脑袋,就能看见桑忱那间房间的窗户,如果天气好,他还可以看见里面的情景。
简直可以说是十分完美!
当天下午,文凛就找了人往里头添置家具添置装饰,他院里的人当然是不够,还十分任性地借调了旁处的下人。
文凛作为文家二少爷,吃穿用度都是顶好的,但却并没有太多零用,大概是平日里闯祸扣光了,没什么积蓄,自然购置不起大件的家具。
但是,他买不起,这个家里有人能买得起啊。这个人不仅买得起,买了放在家里之后又不用,成日里往外跑不见人影,这么贵,落灰了就是白白浪费钱啊,多不好。
祖父教过,要节俭,不能因为有钱就肆意浪费。
文少爷痛心疾首地指责,理直气壮地想,这叫废物再利用,叫它们发挥出应有的价值!
“少爷……”有在文家工作多年的老仆,语带犹豫,显然想要劝说他一番,也有人去悄悄找了文远,但却许久不见人影,文凛不听劝告,手一挥就是干,豪气冲云天——
“搬!”
于是下人便噤了声,无奈只得依照他的命令。
只暗暗祈祷,到时候老爷雷霆震怒时,千万不要迁怒于他们。
于是府内搬东西搬得风风火火,尘土飞扬,知道的是给文远找个伴读,不知道的以为文家添丁了呢。
作为文家老爷子之下的第一话事人,对家中唯一一个不确定的炸药包,文远向来是投以十万分的注意力。所以,文凛的动向,他其实第一时间就知道了。
“你说什么?”文远的声音里透着几分不可置信,“他将父亲的房间搬空了?”
风竹年纪不大,平日里跟着文远,也学着他稳重冷静处事,但偶尔还是会暴露一些小孩子心性。
正如此刻,他沉吟了一下,严谨道:“准确来说,二少爷是将老爷房内的海棠花围拔步床,红木三屏式榻,镂空玉雕屏风,红玉珊瑚两盆,前年高价购置的绿松玉砚台,还有老爷珍藏的清居大师的书画拿走了。”
话里带着沉痛的遗憾,可眼里却全然是狡黠的笑意。
他幸灾乐祸道:“大少爷,我刚刚去看了一下,应当还剩下不少东西呢。”
文远揉了揉眉头,十分疑惑,“还能剩下什么?”
风竹兴致勃勃,显然早已经准备好了说辞,却被文远无情打断。他如斯聪明,想也知道就算还有剩,约莫也全是些不值钱或者文凛瞧不上的东西。
文远不由啼笑皆非,还专挑贵的拿了。
不过这件事……他挑挑眉头思索了一番,倒也没有值得特别他生气的地方,最严重的后果无非就是等那个时常不居家的人回来后,爆发一场他们已经屡见不鲜的父子间争吵。
他已经习以为常,文凛应该更是不以为意。
“这件事我去跟爷爷说,父亲那边……”
“让他自己找文凛解决。”
他丢下这么一句轻飘飘的话就转身走了,留下风竹在身后龇牙咧嘴。
外人都只道两位少爷同老爷关系不亲近,他们怎么会知道,哪里只是不亲近的事,分明就是差到了极点。
互相带着恨意的那种。
不过他想了想老爷曾做过的行为,便又觉得他收到这样的待遇是理所当然的了。
再回到另一边,桑忱被文凛引着带到他未来的房间前,一打开门就被流光溢彩的玉石光辉晃了眼。
他第一眼就被放在床边桌案的鲜红玉珊瑚吸引住了视线,那两盆珊瑚颜色清透明亮,温润如水,雕刻精细,一眼就知绝非凡品。
这还只是他能看出来价格的,他看不出来的定还有许多,隐隐察觉到一股十分厚重的富贵气扑面而来。
“你说,”他说得十分缓慢艰难,仿佛在消化眼前的情景似的,僵硬重复道,“这里,以后,给我住?”
“对啊,”文凛肯定道,见他的眼神流连在玉珊瑚上,还以为他十分喜欢,豪气道,“喜欢就送你了!”
姓文的平日里神神叨叨不见人影,自诩艺术造诣远超常人,没想到还真有点本事。
桑忱果断摇头,“我受不起。”
“太贵重了。”
文凛“哦”了一声,恍然大悟道,“是这个原因啊,不用担心,这应该是这房间里面最便宜的。”
桑忱:?!
什么?!
这么贵的房间,恐怕睡觉都睡不踏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