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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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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忱慢慢闭上眼睛。

夜里,文少爷做了一个梦,他梦见自己在一个空旷幽远的地方,周围什么也没有,白茫茫一片。可他却听见有人在哭泣,那声音十分微弱,断断续续,但却存在感十足,扰得他心烦意燥。

他最讨厌哭哭啼啼的人了,哭又不能解决问题,还平白惹人心烦。

可是他半天找不到那哭声的源头,十分心焦,只好朝着哭声来源的方向跑过去,他跑了许久,周围连景色都没有变,还是白茫茫的一片。

他不由得大吼道:“别哭啦!”

然后那声音就消失了。

可他也从梦里醒过来了。

文少爷性格豁达,神经大条,几乎没有过半夜惊醒的情况,这还是第一次。

可是他醒过来之后,发现身边蜷缩成一团的人在微微颤抖着,还伴随着极微弱的啜泣声。

可在这样安静的夜里,那声音却与惊雷无异,直直打在文少爷耳朵里。

文凛一惊,睡意立时消散无影,他翻身坐起,借着月光看向桑忱。

他原以为桑忱夜深未眠,却看见他禁闭的双眼,以及他脸上纵横交错的泪痕。

他附身,将手掌撑在桑忱的身侧,这番动作虽然利索干脆,但在文凛的刻意控制之下,没有惊动睡着的少年。

借着月光,他看清楚了桑忱痛苦地缩成一团的精致小脸,看见他控制不住的急促呼吸引起胸膛的剧烈起伏,看见他依恋的神情。

桑忱的鼻腔早已撑不起呼吸的重负,转而用嘴巴大口大口呼吸着,嘴唇呼出的气流很是微弱,吹到文凛的手掌上却十分滚烫,仿佛要在他身上烙下一个烙印一样。

文凛不是没有见过人流泪。

相反,因为总是和同龄人相处,那些脆弱的、不堪一击的情绪他时常见到,那些人哭泣的样子,啜泣,大哭,无声地哭……总是十分难看的。

尤其是在年纪还算比较小的时候,祖父总是执着于让他交上几个同龄的朋友,好似这样才能证明他是个正常人似的,可是那些同龄人总是乐意用眼泪宣泄情绪,一点点痛苦就要掉眼泪。

他见过那样多的眼泪,可从未有过什么多余的感觉,最多是心生厌恶。

可他却对桑忱的眼泪束手无策,眼泪代表着软弱,可他却不觉得桑忱是软弱的。

从认识他开始,这个矮小瘦弱,看起来一阵风就能将他刮跑的脆弱少年,哪怕眼里盛满了悲伤,也没有掉一滴眼泪。

——他是梦到了什么伤心事吗?

月夜安静,可那连绵悠长的啜泣声却存在感十足,好似如针一般,扎进了文凛的心里,他偷偷跳下床,摸着黑找到了一个干净手帕。

客房的床铺对着窗户,有明亮的月光从窗户中透过。

文凛几乎要庆幸今天是个晴朗的月夜了,不然他也无法保证突兀地点上一盏灯亦或者是蜡烛会不会将小少年惊醒。

他缓慢地擦着桑忱脸上的泪,那动作极轻微,仿佛对待一件极其珍贵的瓷器那般。

今天楚修年曾避开桑忱有意提醒过,说桑忱的病弱扎根于身体最深处,经年积累,不是轻易能解决的,莫说经过这连番摧残,就是正常生活都极为不容易。

桑忱就是如同瓷器一般,精致但脆弱,如果没有人时时呵护,好好看管爱护着,常常被那些不长眼睛的人接触,会不会从高台上摔落,粉身碎骨呢?

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桑忱的眼泪能烫伤人,如果可以,他希望对方永远也不要流泪。

文凛不明白,他的动作明明已经很轻柔了,可桑忱还是缓缓地睁开了眼。

因为眼神一直落在他的脸上没有移开过,于是文凛轻而易举地发现,桑忱的眼神从茫然再到怀疑再到平静。

期间不过几个呼吸。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就连那原本剧烈起伏的胸膛,都变得平静了些许。

如果没见过桑忱在梦里哭泣的模样,文凛可能也以为他的内心就如同表面一样平静,可是没有如果。

他见到过他没有示人的脆弱,便要去呵护,这是他捡回来洗干净的珍贵瓷器,他要好好爱护,绝不会让他从高处摔落。

文凛轻声问了一句:“做了噩梦吗?”

桑忱开口时才发现自己的嗓音已经嘶哑了,几乎要说不出来话,“不是。”

“是个,很好,的梦。”也许是刚刚才在梦里酣畅淋漓地大哭过一场,又或许是因为才在梦里见到过想念多时的父母,乍喜乍悲,情绪大起大落,一时之间难以收回,桑忱并未止住哭泣,他紧紧咬着自己的嘴唇,几乎咬得嘴唇泛白。

可是清醒时候的他,就连哭也是无声无息的,就那么很可怜地哭着,神情平静,就好像没有受到过惊吓,也没有受到过委屈,只是眼泪自己在流。

看过在梦里肆意哭泣的桑忱,文凛突然生出一股难以言喻的滋味——为什么他连哭也不能尽意呢?

其实他大概能理解一点。

眼泪是流给亲近的人的。

他见过许多受委屈的小孩,本来也没有委屈到要哭泣的程度,可是只要他们的亲人一靠近,再安慰安慰,那眼泪便如同山溪水,怎么也止不住了。

所以,桑忱受了这样大的委屈,却只能在梦里哭泣的原因,是因为他没有亲近的人了吗?

文凛想了下,躺在了桑忱的身边,“桑桑,能跟我说说那是个怎样的梦吗?”

他的声音不大,但足够桑忱听见,也十分平静,好似没有看见桑忱在梦里丢人哭泣的一面。

桑忱仿佛被他这股平静之意传染了,悲伤渐次远离,眼泪也慢慢停下。

“我梦见我还在书院上课。”

“那真是一个悲伤的梦。”

桑忱也是知道文凛对于上学有多么厌恶的,他扯了扯嘴角,好似一下子从那股飘飘然踩不着地的虚幻感中被这句话拉回了现实。

梦,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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