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花宫仍如同栖娥那天离开时一般,一切照旧。
只不过看管的,换了人而已。
“昭宁说你想替了我的位置取而代之,还真是,连我的百花宫都据为己有了。”栖娥瞧着面前男人俯身看花的模样,开玩笑道。
还是熟悉的语气,一刹那,他心中又惊又喜,手中动作蓦地一停。
缓过神,云敬嵘又恢复那般冷冰冰不近人情的老样子,“你若是再不回来,百花宫就快要成了谢花宫了。”
栖娥嬉笑着轻跳几步,凑近云敬嵘,也看着他面前的花,他身上浮着淡淡的沉木香,同浓郁的花香交织在一起,栖娥眉眼笑成了月牙:“多谢云公子这么关心我的花,云公子大恩大德,无以为报。”
云敬嵘偏过脸,便可仔仔细细看见栖娥的面庞,他放下手中的活儿,认真道:“栖娥,我对不住你。”
栖娥一瞬间愣着,又好心问:“怎么了?”
云敬嵘转过身来,扶上栖娥的双臂,轻纱在他手中留恋几下,又滑了下去。
他眼中含情,满是愧疚:“若不因我,你也不会被昭宁收走,差点毁掉元神,若是我在也无法见你,我……”
“昭宁的事情与你没有任何关系,我的一半元神既然被她放了出来还成为了妖,她必然无法收回,只会遭到反噬,不用担心我,你瞧,我这不是好好地回来了嘛。”
栖娥安慰似得笑笑:“还有,不准再说对不住我的话。”
“我想帮助你,是我自己的意愿,你可以选择领情,也可以不领情,莫要因此对我产生愧疚,好吗?”栖娥仰起头,云敬嵘已经不似那般清冷矜贵,眼中留着惭愧与难过,倒叫自己心疼坏了。
“那你是如何说服昭宁的,她那样的人,怎的会放你出来?”云敬嵘不解。
“她自然是不肯,但是你们天庭里那些人,也太好骗了,我略施小计就骗过了他们偷偷下来了,就像重明偷偷来见巫衔华似的。对了,说到重明,重明被封为圣女了,你可知晓?”栖娥想起重明的事情,随口问道。
想起巫衔华,云敬嵘眼眸一瞬间有些灰暗,他看着栖娥,越觉得自己无用:“栖娥,巫衔华定亲了。”
“什么?”栖娥惊道。
“那日之后,重明也被召回天界,无奈之下只得叫巫衔华去天界见她,只是不知为何,重明却在昭宁面前一口否决了自己与巫衔华的过去种种,此事被巫衔华在天界亲自听到,他回来后就颓丧起来。”云敬嵘叹了口气,牵着栖娥,让她坐下。
“我以为此事到此也就结束了,或是其中另有隐情。可是大长老听闻此事,或许也觉得此事不宜再拖延,又想着巫衔华既然做了大殿下,成婚必然要对他,对魔界有利,于是……”
想起巫衔华强忍着无数次伤心不得不将重明赶出去,云敬嵘便觉得后面的事情,实在难以说明。
“此亲断不可结。眼下才将定亲,还有机会回转,巫衔华自己呢,就没有想过那或许不是重明的真心话吗?”栖娥细眉微蹙,问道。
云敬嵘应和起栖娥方才那句话:“你也知晓,重明接任圣女了不是吗?”
答案自然就在眼前。
“不过,巫衔华病倒了,这婚事便一拖再拖,这昉岩蛇族倒也不急,只不过往后要怎么选择,还要看他们自己。”云敬嵘说着,让栖娥心安。
栖娥点点头,又摇摇头:“可这不是对定亲之人不合适了。”
“这门亲事,本身就不应存在,对谁都不合适。”
“可巫衔华,也只能权衡之后,选一个对重明,对抚萤公主,最佳的法子。”云敬嵘低声。
“我去看看他罢。”栖娥起身,“他还病着吗?”
“如今好多了,只是,莫要再拿重明的事情激他了。”云敬嵘跟着她起身。
“我知道。”
抚萤这些日子以来,也是知道结亲之事不能这么快就完成,因而也不遵虚礼,整日整日守在他身边,毫无怨言接受着巫衔华对她看似的温柔体贴。
她心中比任何人都清楚,巫衔华此生,大抵是放不下重明公主了。
她与巫衔华本就是父母之命,哪里谈得上是否有情,她只需也如巫衔华一般外表上装出一副相敬如宾、有情有义的样子便好,至于她心中是否真的想嫁这个郎婿,是否记恨他心中的那个女子,都不重要。
栖娥也从未见过抚萤,但抚萤率先认出了她:“你是栖娥?”
栖娥微微颔首。
抚萤立刻向屏风后的人影道:“夫君,栖娥尊上来了。”
巫衔华支起身子道:“尊上。”
栖娥冲着抚萤略一点头,转身越过屏风:“不必虚礼,可恢复得好些了。”
“我盼着尊上回来,今日尊上一来,倒是好多了。”
“莫贫。”栖娥虽是嘴上不说,可看着离去时谈笑风生的温润公子如今在床榻上憔悴不堪,心中很不是滋味。
谁知下句话,巫衔华居然直接问道:“重明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