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喻寒依是在季明归怀里醒来的,两人睁开眼,彼此吓了一跳,在潘嘉澜注意到前就迅速分开,各怀心事又心照不宣地对一夜的事情避而不谈。
抵达凤栖镇的时候,仙客来里只有沈停云一个人,齐时雨说是外出办事,要过些时日才能回来。
跟怕季明归反悔似的,沈停云几乎是对方一过来,就立刻把过来跟季明归相亲的人叫来了客栈。
“这位是余宣,是听雨楼的人。余宣,这边是我跟你提过的朱明教阁主季明归。”
余宣嗯了一声,随后就直愣愣地看着季明归,再不做什么回应。
季明归坐在桌前尴尬地打量眼前的男人。
这人神情冷峻,没有什么表情,话也不多,但要命的是样貌竟与喻寒依有八分相似,甚至比同喻寒依有血缘关系的沈停云还要像对方几分。
季明归和对方随口聊了几句,余宣也只是嗯嗯啊啊地点头或摇头,看起来并不想跟季明归多说什么,似乎被拉来相亲也是逼不得已。
说话的时候,季明归忍不住眼神飘去了大堂角落里的位置,喻寒依与潘嘉澜对坐在那里,两人看起来在聊着什么,喻寒依甚至微微笑了笑。
季明归刹那间有些烦躁,不想继续同余宣废话。
季明归对喻寒依感情复杂,比起被辜负后的怨恨,心里更多的只是失望。对他的疑心失望,也是对这些年来未能得到相应的爱意而失望。
但对方放下一切,独自千里迢迢追过来,甚至服毒殉情,又让季明归心里生出了几分不该存在的牵绊。
长门宫里惊鸿一眼,生了根,发了芽,于是情份就如野草,烧不尽,斩不断,过了漫长的冬日,谷风一吹,还是春草茂茂。
沈停云见季明归失神,立刻朝他挤眉弄眼,示意他主动一些。
季明归不耐烦起来,起身将沈停云拉到余宣见不到的地方,问他到底怎么回事。
沈停云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瞥了一眼不远处大堂里的诸人,沉声说了几句什么,季明归几乎像瞬间换了个人似的,满脸热情地坐回了位置,继续同余宣聊了起来。
喻寒依原本并不想看季明归如何同旁人相亲,是被潘嘉澜硬拉着过来凑热闹的。
季明归情绪上忽然的变化令喻寒依心生警觉,他直接止住了原本同潘嘉澜闲聊的话,凝眉看向两个人。
潘嘉澜见喻寒依变得神色凝重,以为是出了什么事情,便询问他缘由。喻寒依察觉自己失态,摇了摇头。
“这人样貌不错,还是听雨楼出身,想来也有几分本事,兴许师父会喜欢。”潘嘉澜见喻寒依无事,便又开开心心地把话题绕回了季明归身上。
确实,以自己对季明归的了解,他应当会喜欢眼前的年轻人。
喻寒依神色失落下去,自己已经不是皇帝,没办法把人强留在身边。但即使当初强行将季明归囚在宫中,自己也没能得到真正想要的。
季明归同余宣又说了几句什么,两人竟起身朝客栈外走去。
“人都出去了,还跟吗?”潘嘉澜跃跃欲试,想跟着师父后面出去,又不太敢,因此想要撺掇喻寒依,挨训也要拉个人垫背。
喻寒依走到沈停云面前,问道:“他们去做什么?”
“谁知道呢,许是聊得尽兴,打算到街头走走。”沈停云说。
喻寒依听完立刻快步跟了出去,潘嘉澜在身后嚷嚷着让他走慢点,也等等自己。
季明归同余宣沿路出去,顺着河岸往郊外方向走去,喻寒依伸手捂住了潘嘉澜说个不停的嘴,示意他同自己一道跟上。
夕阳时候,陌柳依依,带着天然一股暧昧。季明归同余宣走了几步便停下来,两人面对着面,看起来并未说什么话,只是彼此看着,时间好像停滞一般。
两人身高相仿,甚至余宣还要高上一些,站在一处,倒像一双璧人。
忽然季明归靠近余宣,稍稍仰起头,似乎是要与对方接吻。余宣并没有表现出抗拒的模样,反倒配合着靠近,眼看着两人便要亲在一起。
一旁的潘嘉澜激动得要命,不知不觉死死握住了喻寒依的衣袖。隔着布料,喻寒依还是清楚感受到了对方的紧张。
在季明归与余宣已经贴到一起的时候,喻寒依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甩开了紧攥自己衣袖的潘嘉澜,快步冲到了两人身前,当机立断地握住季明归的手腕,将人从余宣怀里带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