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弟弟去上学的某天,鬼使神差的,他打开了那本童话书。
书里具体写了什么其实他已经记不清了,他只记得书里写着——
[人的一生可以比作很多东西,有时就像那只找遍荆棘的知更鸟。]
[它下定决心,一定要找到最美丽的荆棘,用自己的血液灌注。]
[在鲜血与钟歌里,绽放生命最后的美丽。]
[心脏与荆棘融为一体,开出了这世间,最美的花。]
然后弟弟在某天夜里戳戳他的后背将他叫醒,眼睛亮晶晶的就像夏日里飞着的萤火虫。
“哥,我想帮妈妈去见外公外婆。”
“老爹会杀了你的。”
他听到自己这么回答,他那弟弟满心满眼都是可以拯救世界的憧憬,但也确实,对于当时的他们来说,母亲所撑起的世界,就是他们的全世界。
“不怕,张奶说我是儿子,老爹舍不得打死我。”
他们对未来全然未知,只是在和母亲说这件事的时候看到母亲的表情突然觉得他们好像真的在做一件不得了的事情。
他们成为了母亲的英雄。
但事情并非如意,村里的人发现了他们的逃跑,母亲被杀,他和弟弟被父亲瞄准。
是他呆滞在了原地,然后小宇推开了他。
子弹穿透了他的小腿,限制了他的行动。
他们跑啊跑,跑到距离高速很近的地方终于看到了他的师傅。
他们好像看到希望一般往外跑,但小宇的腿撑不住了。
他软倒在地,将他推了出去。
“哥,去叫人!”
可他没有如约回去,而是在被救起后发了高热,等再回去的时候,村里早已人去楼空。
自那以后,人生逆转,他成为了下一任仙鹤,抱着愧疚自我麻痹,一直念叨着要找弟弟,却是自己不敢踏出那一步,于是兜兜转转的轮回,又回到了这里。
周围的建筑好似消失不见,化作熟悉的小山村,熟悉的村民们耕作着,小宇在下学后跑到他后面拍他一边肩膀又躲到另一边,只要能逗到他就很开心,最终变成了面目狰狞的村民还有母亲倒下时眼里还未散去的惊恐与解脱。
“浮生诸相,尽作槐安一枕。”
仙鹤身下的法阵开始运转,将季梦琪排斥出去跌落在地。
白发的仙人早已失了风姿却在此刻像要逐风而去。
“大觉方知,终须直面太虚。”
仙鹤耳鬓处红黑二色的头发也跟着化作灰白,他的身形逐渐消散,一点点填补上天际的口子。
这诡异以小宇和母亲的魂体做眼,是因为他们的怨气够深。
如若现在,以他之躯将他们换下,或可破解。
命运是否早已注定不可更改?
轮椅上的少女抬手,天际响起清脆的凤啼——
就算不可更改。
那是一只大体为赤色与金色的鸟儿,无论是谁看到它的第一眼都会感慨一声美,丹凤眼尾曳着流焰纹路,金红色瞳孔里流转着辉光。赤金与朱红交织,尾羽宛若七彩璎珞,将漆黑一片的天撕裂,洒下琉璃色的荧光。
她偏要改改看!
翱翔天际的凤凰振翅一跃,一爪将被束缚的青龙拉开,紧跟着又是一声清越鸣响将天际的口子一抓,抓握间就像拧紧布料将裂口按在一起,又是一声,被吞噬的人从里面像是下雨一样掉了下来,唯有天际的凤凰振翅硬是凭着巨力,将那抵抗的力量碾碎。
天空合上,龙瑾看向天空惊疑不定:“那是...”
“神鸟凤凰?”
与目前已知的四相不同,凤凰存于传说,他们本以为这就意味着朱雀便是顶格,却不曾想现在见到了凤凰。
是神兽本尊?还是血脉继者?
没有给他们更多思考的时间,那凤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跃城市,将潜藏的诡异拔除后爪下一踏,在半空作展翅状。
现在大概是晚上十二点过了,漆黑一片的天空宛如白昼,邻省边界被江霜禾特地用封印隔开的居民往外看暗自嘀咕:“隔壁是在搞什么灯光秀吗?”
曜日辉光将此番天际照亮,随着凤凰啼鸣,潜藏的封印展露无疑,又被悉数破坏。
“感谢前辈,不知前辈是...”
那凤凰垂眸看向龙瑾,最终化作一坐在轮椅上的少女瞬息靠近,将江霜禾拉起放在了轮椅上抱住。
“我说过,你们护不住她。”
明明没有打架但感觉全身虚弱得不行的秦绯阳强撑着起身:“我能护住她!”
少女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此时站都站不起来的秦绯阳挑眉。
此时无声胜有声。
龙瑾跟着挡住秦绯阳拱手:“大夏青龙小队队长,龙瑾。”
是要自我介绍的意思了。
少女看向她,带着审视的意味。
“天启书苑,天璇。”
天启书苑?没有听说过的势力。
他们当然没有听过,因为这是临时决定的。
试探成功,意味着她的计划有效,既然如此便可大胆放开手脚,师出有名才能更好的将计划进行下去。
“三月后,若有资格,便可收到入学邀请。”
“届时,带她来。”
天璇说着把江霜禾递给龙瑾,毫不犹豫转身离开。
另一边的仙鹤消失不见,季梦琪来不及哀悼就要去帮忙,结果天上掉下三具“尸体”。
说是尸体倒也不尽然,一个是已经失去灵力的仙鹤,另外两个赫然是之前大概与他关系匪浅的一男一女,他们算是魂体,魂体干净,已然可以入往生了。
这也是那凤凰的手笔吗?
仙鹤失去所有的灵力失去血脉继者的身份,换来他的亲人步入往生。
季梦琪看着仙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衰老,却在看到身侧的两人后,勉强撑起笑意,满足的闭上了眼。
如此,便是最好的结局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