刷满酒红漆面的墙上,悬挂着一副瓷板画,以纯黑为背景,神女侧坐,鎏金蕾丝头纱掩住双肩,眼睛似睁非睁,看久了会有种被审判的错觉。
估计这就是“神祷”。
站在钟时棋身旁的纵司南,仿佛被魇住,不自觉伸手要去触碰画幅。
钟时棋急忙拦下他,“不能碰。”
纵司南全身僵硬,猛地回过神后,略显惊恐的问道:“这画摸了真能死人?”
“嗯。”钟时棋没明说,但比起碰画即死的苛刻条件,那名女生的行为更令人不解,因为他在照九发牌时,曾看见这位女生也碰过这幅画。
这话无疑撬动全体鉴宝师惧怕的心理。
照九司空见惯般,冷眼朝门外挥手叫人把这具尸体拖去后台,然后分发完号码牌,开始详说规则:
“由于今晚拍卖行举办的是惊悚主题,所以我特意为大家准备了一项活跃气氛的小游戏。”
他阴鸷目光徐徐扫过全场人的面孔,钟时棋了无情绪迎上他不怀好意的视线,照九几不可闻的勾起唇角继续说道:
“现在每人手上都有一张叶子牌,座位上则放着三张,请各位自行计算,四张牌的总和等于24,即是您可入坐的位置,如若算错,那我就要请失败的人去后台接受惩罚了。”
“这游戏有些熟悉。”纵司南低声道。
钟时棋浅笑,眼底平静无波,“24点。”
纵司南一拍脑门,恍然大悟地说:“对奥。”随即他朝钟时棋努了努下巴,“看样子私下没少玩儿啊。”
钟时棋不语,转身开始寻找能和红桃八组合得出24的座位。
24点,简单来讲,就是通过任何方式的计算,加减乘除都可以,只要答案等于24即可。
钟时棋连续算完三张椅子,都没找到能得出24的。
有那么一瞬间,都在怀疑这破游戏是不是又在整人?
“这位女士答题失败,请跟我走吧。”照九笑容儒雅,甚至看不出半点诡异。
女生怯生生地跌坐在地,频繁摇头哭求:“不不不...再给我一次机会成吗?”
照九慢条斯理地张开手心,语速缓慢,“非常抱歉,您没机会了。”
说完,门口马上跑进来两人,粗暴地将她拖了出去。
女生凄厉的呼叫久久徘徊在走廊,钟时棋心尖麻了几秒,他这个人最怕压抑的氛围,此刻的会场因女生的失败,全都陷入一片死寂,没人再敢轻易的选择座位。
“2、4、4、8?”钟时棋来到最角落里的位置,取起椅子里的叶子牌,飞速在大脑里计算——
这四个数可以利用4*6=24的组合来算。
4*6+8-8=24。
钟时棋眉眼一弯,毫不犹豫地落座。
瞬时,照九沉声开口:“17号座位的客人已经完成本场游戏,现在您可以先行进入拍卖大厅。”
钟时棋不假思索地问:“大厅在哪儿?”
照九眈眈盯了他几眼,微扬的唇瓣里挤出几个字:“走廊尽头右转,第一间黑门就是拍卖大厅。”
获得地点,钟时棋抬脚就走。
照九在他身后幽幽地拔高音量道:“大厅光线昏暗,还请客人自己到后台取盏烛台。切记,请勿回复任何人员的话。”
钟时棋独自踏入走廊。
照九关门,视线所及处,全是无尽的黑。
他只能一路摸索着往前走。
黑暗像是直接裹住双眼,连点微光都不看到。
没一会儿,身后砰发出开关门的动静。
看来有人过关了。
正想着。
倏地,他向前伸出的手毫无预兆地碰到一个冰凉的物体,那物体捏住他的手,笑了下,“您就是刚通关的17号客人吧?”
钟时棋条件反射地想张嘴说话,在即将发出第一个音节时,立刻抿住嘴。
干巴巴的额头上迅速生出一抹冷汗。
他尽量维持淡定的使劲掰开那人的手,继续前进。
没出几步。
后面又响起他询问的声音:“您就是刚通关的22号客人吧?我带您去后台。”
那人下意识“嗯”了声。
刹那间,一道酥酥麻麻的磨皮声于走廊散开。
滴答滴答。
空间里有液体滴落。
钟时棋终于感受到背后爬上股股阴风,不禁加快脚步。
可他很快意识到,在这种环境里,压根找不到后台在哪儿。
这种无助感就像溺水一样,他一向冷静的思绪少见地出现紊乱。
呼吸渐渐变得急促,两鬓的汗水如珠子般一颗颗坠落,砸进颈窝里,粘稠的湿润感更加扰乱他的心神。
蓦地。
他耳尖听到脚下不断发出刺啦刺啦的声音。
就跟鞋底粘上黏糊糊的东西似的,一走动就发出声响。
刚才一路走来,这股粘稠感都存在。
他弯下腰去,朝远处探索,发现只有道路中间是黏答答的,两侧则非常干燥。
这个发现立刻让钟时棋茅塞顿开。
刚才被传“碰画即死”的鉴宝师,就是被拖走的。
钟时棋火速地顺着这条湿漉漉的道路行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