赢得胜利的小姐姐当没事人一般,挽着自己的男朋友入座,和其他人继续开怀举杯。旗袍小姐姐仿佛已经习惯了这些意外,上前安安静静地收拾残败的花束。尴尬的只有我这个外人,只好抱着被遗弃的花束离开。
在关上门的那一刹那,我看到桌上、地下,随意残留的花瓣,五彩斑斓,一桌子的人没有谁不笑逐颜开,整个画面成了欢庆胜利的战场。获胜的将军肯定是那位趾高气昂的小姐姐,而她的战俘,正是一旁俊俏的郎君。门口的一箭穿心也不知道今儿个射穿了几个人的心。
我将门缓缓关上,把胜利的姿态锁在屋里,带了些伤感慢慢走出小洋楼。我看到婚纱小姐姐蹲在马路牙子边。天色已经错过了夕阳,漆黑的夜开始走来。作为旁观者的我,对这个战败的小姐姐有些于心不忍。正想上前关怀一两句,她却猛然抬起头,脸上的泪痕更明显了。
她冲着墨染的夜色大笑两声,然后站起来,看到我,她并不奇怪,而是把目光移向我手中她选择抛弃的彩虹花束。她的眼里流露出许多不舍。她上前一步,准备摸一摸它们,却把手停在了半空,蜷缩着手指,喃喃自语着:“爱,还分三六九等吗?”我正想说些什么安慰她,她已经自圆其说了:“不,只是爱比较自私。”她将手收回,对着我灿烂一笑,一个潇洒转身,继续头也不回地离开。
我看着她远离的背影,心里有些难受。虽不知他们的纠葛到底是什么,但失败方,总会引起观众的恻隐之心。就像大家比较同情落单的男二。
“看什么?”熟悉的声音让我回头,发现唐舜华居然来了。见我手中的花束,她继续问:“怎么不送进去?”
我看着手中的彩虹花束,长叹一声:“送了。一束被砸了,一束被扔了。”我有些同情这些身不由己的花花,伸手摸了摸它们娇软的花瓣。
她走过来,主动牵起我的手,往店里回:“每个顾客来买花的理由都不一样。再说了,你就一定知道被砸的或者是被扔的哪束才是真相,或者就没有绝对的真相。玉儿,别强求自己事事圆满。人生哪有那么多幸福的故事。”
她的话虽有些绕,但如一只大手,拂开了脑海里的迷茫。灵台清明许多的我,突然举起她的手,兴高采烈着:“现在我就很幸福呀。”其他人的恩怨纠葛我就当场好戏瞧瞧,最主要的是,自己的幸福得牢牢抓在手里。
她被我的傻样逗笑,继续牵着我往回走:“是呀,现在就很幸福。”
虽然今天目睹了一场爱情纷争,但是我和唐舜华又回归于好,这让我开心极了。这束被遗弃的彩虹花束最后被陆诗诗捡漏了,放在他们店里,换明日咖啡任选两杯。
对于我考公落选,最失落的要数我爸。他连续几天都在为我这几分的悬殊而感慨。最最让他走不出来的是,我替他省钱,没有去报培训班,因小失大。有些机会是老天给的,错过了,就错过了不止一个亿。
就算我给他分析了,要面试满分,才有可能逆袭成功。但接近满分的面试,都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事。可怜我那多愁善感的老爸,一个劲的自怨自艾,搞得我现在对他都是已读不回。真的是掉在自己的魔怔里了,外人怎么拉都拉不出来。我干脆躺在坑外,等他自己觉醒算了。
“怎么,你爸又说了什么?”
就连唐舜华都知道了,这几天我被我爸念经念得也快生无可恋了。蔫如皮球的我一股脑趴在桌上,看着她唉声叹气着:“早知道就不给他说了。这算是希望越大失望越大?”要是他不知道,也就没有今天这些事了。
她含着浅浅的笑意将巨无霸荷花摘瓣,手动搓开花瓣,递给我。我转身用水继续冲开。
她在我身后说着:“当父母的都希望自己的孩子能有个很好的前程。他们能做到的就是从各方面给予帮助,尽量托举。努力了没成,会伤心。能努力而没有尽力,肯定更内疚。”
看着巨无霸荷花粉嫩浅白的模样在我的眼底舒展开,本该赏心悦目,说一句“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但因为我爸也提不起赏花的兴致。只能一枝枝,流程似的对待。
可对于她的话,我也是理解的:“我知道他不是真的在责备我。只是天天念叨,我真的听烦了。”突然我有些窃喜:“还好离他们远哟,鞭长莫及,不然,耳朵真要起茧了。”这么一想,我又有些庆幸,把叫醒的巨无霸荷花递给唐舜华。
她拿在手中开始打螺旋,再配上青涩的莲蓬,生机勃勃,真是好一束夏日。
我将麻布剪了递给她:“好看是好看,就是花期有些短。”
进入夏季,荷花的繁盛期,订购的顾客很多,但投诉的也不少。没办法,美好的事物都有着它的专属时限。再喜欢,时间到了,也就到了。
我捧过巨无霸荷花好好欣赏着,并提醒着她:“你给顾客强调了吗?免得不懂装懂又来折腾。”
前几天也是有人订了一束巨无霸荷花,没看几天,花瓣就开始掉。顾客拍了视频来讨个说法。更搞笑的是,他还故意去碰花瓣。那叫一碰一个掉。碰瓷都没有这么准。无论唐舜华怎么给他解释,还找了很多其他视频、资料,他就是不依不饶,非要赔偿他。
当然,我们唐唐也没有惯着,不再理会他的胡搅蛮缠。而他,直接选择在我们的店铺留言板上一顿宣泄,差评连连。唐唐就他的指摘做了解释,便不再理会。懂得都懂,不懂的,也没有办法。好在花花世界的口碑还是不错,没有掀起什么波澜。所以这几天只要接到巨无霸花束的订单,我们都要多多小心。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不是怕他纠错,而是懒得花时间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