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先说急事。”两个人站在城门外,不知道为什么,饿鬼对沈期一击得手后,并没有继续穷追猛打,反而让戚宁安逃脱出城。
戚宁安压下心底些许疑惑,这些饿鬼关他几日在这里,到底是为了什么?自己的部队按照吩咐,应该已经赶去长川另一边和太子殿下的大军汇合。他对于这些饿鬼来说,并没有什么利用价值。
“给你写信的是这群饿鬼里的首领,我们信纸中第三个人也多半是它。”戚宁安先说第一条推断,“但我认为,攻击你的那人,并不是这座城里的饿鬼。但你之前一定看到过某些内容,不是我亲手写下的内容,并且相信了,才会来到这里。”
沈期捂住心口,用蛮力和灵魂撕裂的痛楚相抗衡,大口喘着粗气。
“饿鬼是跟着你一起进入的无名塔,或许对你抱有杀意。因为是跟着无名塔一起进来的,它自然只能跟在你的四周。”戚宁安说出了第二条推断。
沈期感受到小腿开始出现些许麻木,他掌心施加灵术费劲地往下压,突然抬头,眼眶中有血丝,隐隐愤怒地说,“我进入无名塔之后......这件事本来就有些许蹊跷,因为原本你和我是不能看见彼此的。”
戚宁安一顿:“你这话什么意思?”
“我是带着你那副死气沉沉的活尸躯壳一同进入塔内,无名塔虽然能回溯一部分时间,却绝对没有那么厉害,最多只能看到你脑海里关于八十年前的记忆,也就是说,我们不可能出现在同一个时空中。”沈期咬紧牙关,不让痛呼从嘴里溢出来。
“而且,他......你、那副被炼化了的活尸,从一开始。”
“就不见了!”
“......我不知道啊。”戚宁安摇晃地稳住心神,太蹊跷了,有一柄剑此刻正悬在他们头顶,他们却一来不知道到底是谁握着另一端的剑柄,二来不清楚这把剑会因为什么事情割下他们的脑袋。
戚宁安恍惚中眨巴眼,赶紧攥住沈期的手,“时间宝贵,你赶紧听我说完,不管这些推测正不正确......你们当年去北魏借粮路上,是不是遇见了什么事情,和什么人结了仇。”
沈期懵然地盯着戚宁安:“那么多年前的事情,我哪里记得住。”
“我怀疑这群饿鬼就是你们结下的仇人。它给你写信,是要哄你过来,用我来做诱饵钓你上钩呢!无名塔本身是座镇邪的上古宝器,这只饿鬼虽然跟着你混了进来,但你和它原本的躯体都在塔内,它本身的实力估计被无名塔压制了,无法直接对你下手,只能用长川借刀杀人。”
戚宁安越说语速越快,跺脚,喃喃,“对对。一定就是这么一回事,这样理下去,所有的反常都能说得通了!”
“如果饿鬼使用了某种秘术,让你回到八十年前,它这么做的目的恐怕不是让你见到我,而是长川!它要把你逼进长川,让你的魂魄从此回不去。我猜,要杀你的这只饿鬼,和现在饿鬼城里的大人们是同一人。它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现在......对!它们应该还不能出城,这群饿鬼的实力还没有成长到那个地步,所以还被困在饿鬼城中。”
“它们没有能够扼杀你的能力,但你身边那只,八十年后的那只就说不准了。”戚宁安被自己的推论吓得浑身凸起鸡皮疙瘩,搓了搓胳膊,难以置信地和沈期互相瞪,“它在信上问了你太子殿下现在在哪个位置?”
沈期一顿,“我记得我说漏嘴了。”他终于想起当年去北魏借粮路上发生过的一些冲突,心里对饿鬼的来路也有个了底。
戚宁安问:“为什么?”
沈期已经擦干额角的虚汗,手臂青筋暴起,重新握紧折花剑:“这个时间点......陛下应该正被仙门胁迫,南皇式微,谢尘钰贵为太子,他有天子之气,帝王仪相,百鬼都难以置他于死地。南朝还在一日,天上的神仙也护着他,鬼魔其实是不能得手的。”
“我担心它给南朝的军队使绊子。”沈期说。
戚宁安赶紧道:“我们必须赶在它抵达渡仙湖之前拦住它。”
“可是。”沈期心有顾虑。
戚宁安知道沈期在担心什么,“现在不是有你在我身边吗?我总不至于死在你眼皮子底下。”
“你要去见一见八十年前的自己吗?把这件事亲口告诉过去的你。”戚宁安不待沈期思考,又抛出第二个问题。
沈期却摇头,“不行。我们的灵魂是相同的,我一旦和他相见,就会被拽出无名塔。”
战马已死,只能消耗灵气御剑飞出这片荒漠,戚宁安赶紧踏上折花,缩在沈期身后。
他腰腹的信轴又在发烫。那头,另一个沈期在劝他不要前往长川,回不孤山找季念昭。
戚宁安提笔回绝:
【但我不想去不孤山。我想去找你。沈约宵。在那之前,我得阻止那只君茶饿鬼找到太子殿下。】
至于师尊......戚宁安知道仙门不会在这个关头准许弟子出山,否则师尊也不会放任殿下一个人深入长川。
回不孤山,的确能保住戚宁安自己一个人的小命,但救不下南朝的大军,也管不了除他之外任何一个人。
心绪嘈杂。
他胡乱搪塞了几句,装作没看见,不回话,好在信纸上也再没有浮现新的笔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