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学子还在嬉笑道:“四年前陛下早与众臣商议废除商家子的科考资格,更何况他是临淮宋家子,宋家可是临淮一等一的商财富家。”
“宋家……”许嗔错愕地去看那个被说得脸一阵青一阵红的小学子,哑声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小学子双手早就握紧了拳头,但听了问话还是按耐住心中的不甘答道:“宋思哲。”
“你既是临淮人……为何会在江南鹊城就读?”许嗔的声音放柔和了些。
“因为父亲说我在临淮会下意识地依靠宋家,男子汉大丈夫理应自立。”宋思哲道:“学生不觉得商家子有何不可,我有一个远在汴京城的表兄不也考得了状元嘛……虽然是走运赶上了最后一年的科考旧政,不过我哪会还小,不知那年的状元郎叫什么……也没有人告诉我。”
许嗔嘴角抽了抽,不用想也知道他说的那个表兄是谁了。
不过宋思哲看样子是不认得许嗔。
“你知你表兄是何人?”许嗔试探道。
“不知,宋家的长辈们经常提他,但就是不告诉我姓名。”宋思哲嘟囔道:“父亲还有祖父祖母好像很疼爱他,可又不敢派人去叨扰他……只知他父家败落也不肯回宋家,所以父亲他们偶尔到汴京也只是远远地瞧上一眼就走了。”
“远远地瞧上一眼?”
这些许嗔完全不知道。
“嗯……父亲上一次去汴京是过年之时,听他说在街边看上一眼就回来了。祖父祖母年事已高奔波劳累不得,每每听父亲回来说起他的近况又是心疼又是高兴的。”
许嗔母族是宋家这件事也就这样阮景和柳家人知道,就连沈澈都一无所知,谢修一开始并没有往许嗔身上想,可说到是科考旧政最后一年的状元……谢修侧过头打量着许嗔。
后者被他盯得脊背发凉,许嗔讷讷道:“阿修……回去再说……”
谢修够起唇笑了,压低了声音道:“藏得挺深。”
许嗔:“……”
许嗔也不是故意要藏的,只不过母亲因难产而亡许家上下是不敢提起这位已故的主母的,就怕让许承生念起亡妻也让许嗔难受,再加上当年许家被灭的这件事许嗔有所提防也怕害了母族,索性就能瞒就瞒。
敲钟人敲响了散学的钟,谢修和现在也没有让他们多留。
等学生们都散去许嗔才发现谢修正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并非得意隐瞒……”许嗔解释道:“我与母族来往不多,也怕连累了他们。”
“懂的,我只是没想到你母族背靠临淮富甲一方的宋家。”谢修不得不感叹他有个好出身,哪怕父族败落了也有母族当靠山。
“其实宋家不算传统意义上的商人,算是医药世家。”许嗔甚少提及母族,现在说起倒是陌生,他仔细地回想着母族的事道:“宋家祖上十几代行医做生意,到了我母亲已是第十三代了,如今有许多连太医院都寻不到的药材宋家都有,但说到科考新政……到底是对商家太苛刻了。”
“这么说来……你母亲也应是会医术的。”
被谢修这样一点许嗔猛的想起什么。
对啊……宋家是医药世家,宋家人自然是懂医的,之前偷听许家的下人们聊起母亲也是知道她会医的,可如果会医普通的毒伤不到她。
医药世家之女,怎会对医术一窍不通。
除非是她信任之人或是当年接生的人有问题,家史记载过宋氏产前误食了毒物,可毒的源头一直没有找到……而产前宋氏并没有见过谁。
那应该是接生的人出了问题……
正在想事的许嗔突然被谢修一把抓住了胳膊。
“有人。”
说话的声音很小,谢修是在军营里待过对敌敏感,如果他说不对劲那是真的不对劲。
许嗔也变得警惕起来,袖中暗藏的银针也被他拿到了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