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焰琅不知不觉中屏住呼吸,他知道这把刀就是为于惊川而生的。
而且歧路刀这名字竟有些耳熟,不过一时间想不起来从哪儿听过,好像有什么深埋于记忆中,被他忽略已久,却在此刻破土而出。
“昙花一现的江湖客有那么多,何必记我这一个。”
他收了刀,抱拳向胡天纲行了一礼。
“那你怎么想着拿走它,对你而言用什么不是用。”胡天纲说完又难掩惋惜,坐在桌子上唉声叹气道:“本可以名扬天下,谁知你把刀交付与我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三名山之事与你无关,何必因此埋没了侠名。”
于惊川看向怔怔的江焰琅,笑得有些怀念:“那年我缎了这把刀,行好事不留名,只有自己知道有所图,只是无人能为我解惑。那日我路过浮金城,走过映灯楼,听人唱我这无名客,只觉心中空虚异常,谁知将走之时有人抱了我的脚就不松开,从此就再不得闲。”
“孽缘啊。”胡天纲咋舌。
江焰琅不可置信地眨眨眼,原来他是听过于惊川的。
被人遗忘的无名客当了他六年师父,在弃刀之时遇上了他这个小乞丐,又因为他拿回了这把刀。
“就当是孽缘吧。”于惊川把门打开,“天晚了,我们要歇下了。”
“哎你——”
胡天纲话还没说完就被推了出去,只能眼睁睁看着门拍在他脸上,伸手指了指又咬牙收住了,转身咬牙切齿地念叨:“他娘的饭也不吃了是吧,不吃就不吃,老子全喂大黄了,明儿让它去叨你那徒弟。”
模糊的声音消失了,屋内一片寂静,江焰琅倚在床尾,被于惊川看得有点不自在,抬手把蜡烛熄灭。
眼前暗了下来,他知道这没法影响于惊川的视觉,而且什么样子都被他看过了,现在的紧张局促又是因为什么?
江焰琅想不明白,他缓缓靠近站在桌边的于惊川,到他身前时却停住不动了。
等于惊川伸出双臂,他才猛地撞入男人怀中,熟悉的气息将他包围,江焰琅轻嗅着他发尖冷香,忽觉鼻尖酸涩,又把头埋在于惊川胸口蹭了蹭。
“阿琅,”于惊川吻他的头发,“谁教你这么撒娇的?”
“不知道,大概是我无师自通吧。”
他抬手勾住于惊川的脖颈,额间小石子和眼中水光都在闪烁,心跳相互牵引,逐渐共振,在于惊川的吻即将落下时,江焰琅却抬手挡住了他的唇,隔着手掌坏笑道:“不是说要收敛些?”
“……谁教你这些的。”
于惊川的呼吸有点重,他吻在江焰琅掌心,一手解了发带,漆黑长发散下来垂坠在身侧,那双眼睛盯紧了江焰琅,没有开口也像是听了万千情话。
江焰琅感觉不妙,他的师父被冷落了几日,竟然开始诱他上钩了。
而他根本不用动摇,心甘情愿地受了诱惑,手指缠上于惊川的发丝,又与他十指相扣,互相纠葛。
他微睁着眼,余光瞥见叠在一处的歧路刀与弯月刀,不自觉走了神,被于惊川一把扔在榻上。
“阿琅,你该看我。”
江焰琅耳朵滚烫,正要拉他俯身,却见于惊川猛然看向窗外,长发翩飞间歧路刀已在手中,倒是把江焰琅挡得严严实实。
见他未动,江焰琅也不敢轻举妄动,等冷静下来才发现屋外有几道内力痕迹,离窗不远,不知什么时候靠过来的。
于惊川缓缓转头,与他相视片刻,满眼的不悦:“让师父先解决他们。”
说罢他便起身,挑刀的一瞬窗户大开,盈盈月光洒了进来,歧路刀亮得刺眼,它的主人却像夺命阎罗,沉着脸道:“诸位就连等夜深人静再出手的耐性也没有?”
“三爷您瞧瞧,我没骗您吧,这人果然厉害。”
女人娇艳的声音传了过来,忽远忽近,很难辨别她藏身何处。
歧路刀刀身嗡鸣,显然于惊川不想多话,瀚海之声不知从何而起,分明无风,窗外的林木却被压弯了枝条,凌厉真气席卷而过,树叶枯枝被一奇带走,宛如黑龙直指长空。
“啊!三爷,您怎么到天上去了,奴家这就来接您。”
女人的声音并不紧张,喊完之后便是娇嗔般的笑声,离他们的屋子越来越近。
啪嗒一声轻响,一道妖娆身影攀上窗檐,红绫被风吹得向内飞去,眼看着就要飞到于惊川脸上,下一瞬又被无形的内力震碎成几片。
于惊川在飘落的红纱中抬眼,歧路刀指向她:“姑娘当真要与我结怨?”
“好厉害,好厉害。”她眼中更是惊喜万分,而后跃进了这间房,“于惊川,将你内功心法交出来,今日就不用你死我活,你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