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晶?元帅?不,不对,你怎么可能直接进阶,不可能!”
伊森的哀嚎他恍若未闻,回头望去,只见扎坦娜的身影化作千万道星光,在虚空中缓缓升起、消散,“愿魔法与你同在。”
杰森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状态,他只觉得内心一片死寂。
下一秒他的镰刀就贯穿了镜鬼残影,银刃上缠绕着扎坦娜留下的星辰咒纹,九道交错的光影死死咬住镜中的残影,紧接着一记横斩牢牢地斩在了伊森身上,未及停歇,旋身斩擦着背后偷袭的镜鬼的咽喉,镰身泛起星辰幻影,将他们一齐踩在脚下。
伊森单膝跪地,鲜血在破碎镜面上绽出花纹。镰影不给他任何机会反应,再次追击。他怒吼出声,“你以为你了解教团?你知道他们做了什么吗?!我是疯子?你们才是彻头彻尾的疯子!”
那一瞬间,杰森仿佛透过圣洁看到了某种破碎的记忆。
在某个血祭未完成的祭坛前,一个温婉苍白的女人跪在地上,双眼失神,却笑得安静。
伊森从浓雾中冲出,喊她的名字,她回头,像是终于认出他了。
可下一刻,寒光一闪,一柄大剑从少女背后刺穿,血花飞溅。
剑的主人与他现在一样,穿着黑袍戴着面具,只淡淡看了伊森一眼,说了一句:“她的灵魂已经不是她的了。”
而当伊森冲上去时,元帅收回剑锋,冰冷的目光从未停留在他身上。
“想复仇的话,我随时恭候。”
记忆崩塌,现实中是伊森硬扛着镰刃的冲击咬牙切齿:“别装作一副正义的模样,只会让我恶心!”
杰森在这一刻陷入了犹豫,他的手不由自主地松开了一瞬。就这一秒,残破的镜鬼抓住伊森遁入一块碎镜中,身影消失。
镰刀冲势未止,一连撞断了几棵树,才终于卡进了一棵极其粗壮的老树中。杰森因为反震力,手不停发抖。
他想起了那个老主教对他说的,“教团的宗旨是正义。是必须赶在所有人所有事之前的,完美的正义。可是驱魔师大人,你还会犹豫。这点犹豫,会致命。我不赞同你立刻开始试炼也是因为此。”
他会犹豫?杰森当时只觉得老主教信口雌黄,简直是看低了他。但现在,他知道了,他真的会犹豫。
镰刀化作光辉融入了他的右手,在扎坦娜送他那一场魔法蜕变后,圣洁不再需要撬棍作为载体,而是直接依附在了他的身体里。
老树缓缓倒下,露出了年轮中与刚刚记忆中相差无几的祭坛。
杰森瞪着这块祭坛,想要大骂。
*
当茧缓缓开启的刹那,扎坦娜感到压抑许久的反语魔法如洪流般重新涌入身体。她的灵能迅速回升,连带着感知也拓展至更远的领域,力量在指尖跳跃。她的魔力,在这一刻暴涨了不止一个层次。
但她输了,星光在她眼底忽明忽暗。
她坐起身,手心摊开,指尖的魔力尚未完全散去,残余的星芒在掌纹中跳跃、破碎、消散。她低头看着那只手,淡淡的笑了。
“命运又赢了,”她轻声自语,语调平稳得不像是失败者,反倒像个早就知道结局的旁观者,“一如很多年前,但依然是我的选择。”
这不是她第一次筹谋实施这场仪式魔法,只是这次是她最接近成功的一次。近百年的时光,从占卜师到神秘学家再到占卜明星,从干涉命运到旁观命运再到被命运推动,最终还是差在了那最后一步。
但她真的失败了吗?
不。
她是个魔法师。
真正的魔法,从来不是为了赢。是为了探索,为了理解,为了回应内心深处那份无法遏制的好奇。还有那燃不尽、也不愿熄灭的希望之火。
自从奥菲利亚背刺其他选手之后,现场观众们又多了相当一部分选择了不戴头盔,好饱览全局。
而当扎坦娜正式退场的瞬间,那些原本只为她而来的观众也纷纷选择退出了头盔视角,他们不再关注胜负,而是专注的看着那个陷入沉思、恍惚不语,也许正隐隐伤心的女孩。
于是,他们用最简单、最直接,也是最笨拙却最温暖的方式替她打气。
“小扎!我们爱你!你永远是最棒的!”
“扎坦娜,你永远是我们心中的冠军!”
“我们爱你!你是冠军!”
“冠军!”
“冠军!”
“冠军!”
观众们的呼声惊动了沉思的扎坦娜,也惊动了魔法本身。
冥冥之中,仍残留在空间中的仪式魔力像是被某种温柔的力量唤醒,自虚空中缓缓回转,化作最纯粹的导引之力,悄然落入扎坦娜的魔法脉络之中,像是一把宛如流星的钥匙。
一条通向魔法根源的光明坦途,就这样悄然浮现于她脚下。
她露出了由衷的笑容,不,被命运偏爱选择的不是至尊法师,而是相信魔法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