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逾白一只手拿着语文书,一只手轻轻拍了拍何砚的肩。
“你怎么出来了…?”
何砚的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身子还是僵硬的。
江逾白语气轻松,说话时还呼出阵阵白气:“怎么?我就不能出来背书?”
“赶紧背你自己的吧,大学霸。”
太阳逐渐从高一教学楼那头爬起来,洒下点点的余晖。
江逾白整个人眯着眼窝在光里,又带着红色围巾,整个人如天边云一样亮眼。
余光瞟着,何砚背着背着心里竟然也暖起来。
然而教室里却有人坐不住了:
“我去!”马逵一颗硕大的脑袋扒在窗户上,“我没看错吧!那是白哥?”
张晓磊也探出一颗头:“真的是!”
“不是,是我记错了吗?白哥不是最怕冷吗?这个天怎么还出去背书?”
王浩东坐在后排,朝马逵做了个嘴型。
“不对劲。”
十分有十二分不对劲。
而站在走廊上的江逾白显然还不知道自己被好兄弟偷偷八卦了一轮,看见太阳升起来,他轻轻撞了撞身边的人。
“看见那太阳了吗?”
“以后都会这样越来越好的。”
听到这话何砚轻轻弯了嘴角:“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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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让何砚心情好了一点,江逾白本来以为今天会一直这么下去。
直到晚自习放学的时候,何景山站在学校门口,结结实实把没注意到人的江逾白吓了一跳。
“你来干什么?”
何砚还是一副不冷不淡的样子,仿佛从来都没有把面前这个人放在心上。
但是江逾白能够感受到,何砚其实并不讨厌他的这个弟弟,起码还能跟何景山正常对话。
而对面的人最近的生活显然过的不怎么样,整个人瘦了不少,显得更锋利。脸上还带着几道伤,还未结痂,是最近才挂上去的。
很符合江逾白对隔壁学校的一些刻板印象。
但是与何景山气场格格不入的是,他手上拿了一大束白色的百合花。
“那个日子不是快到了吗?”
何景山像是有点不好意思,扭扭捏捏的。
这话一出,不仅是江逾白,连何砚都懵了。
反应了好一会才说:
“你少来烦我,就是对她最好的安慰了。”
“这些,也不应该由你来承担。”
何砚垂下眼看了一眼伸到自己胸前的花,没伸手接,准备径直离开。
“我这里还有个东西,你想给你。”
何景山并没有直接伸手拉住何砚,反而十分精准地拉住了跟在何砚身后的江逾白。
江逾白并不想参与他们的家事,现在一门心思只想溜回去。
学生都走的差不多了,门口的门卫出来关门的时候看了一眼这奇怪的三个人。
看见对方坚持不走,何砚叹了一口气:
“去奶茶店里说。”
何景山显然没想多留,往前面走了几步,就从口袋里掏出自己的手机,点开了一段视频,放到了何砚的面前。
视频很短,只有一两秒。
但是足以吸引住何砚的注意。
手机屏幕中,是一个身着礼服的少女坐在台上弹钢琴。短短两秒,却明媚到令人印象深刻。
“我跟我妈闹掰之前,从她手机里拷贝出来的。”何景山收回手,“我直接发给你吧。”
何砚没有说话,久久没有回神。
直到何景山留下花束离开,江逾白捏了捏他的手臂。
“人家都走啦,”他的声音很轻,还带着点哄人的意味,“就别装酷了呗。”
窗外一轮月彻底隐在厚云下,只剩一个影影绰绰的轮廓。
何砚没来由的感觉眼睛有点发酸。
“江逾白,我这是,第一次看见她在舞台上弹琴。”
“我已经……快把她忘掉了。”
舒幸之喜欢弹钢琴,但是从何砚记事起,妈妈就是在那个狭窄的,没有光亮的琴房里面给他弹琴。
弹完之后,身形瘦弱的女人会轻轻抱住他,自言自语般的重复:
“宝宝,妈妈对不起你。”
可原来你在舞台上的样子那么耀眼,像宝石一样闪闪发光。
察觉到面前人的情绪不对,江逾白没说什么,将对方拽进了自己怀里。
他一手按住何砚的后脑勺,像是给猫顺毛一般,一下一下温柔抚摸着。
“何砚,你要相信,总有一天,你会和你妈妈在意想不到的时候重逢。”
“你一定要相信。”
没有人会被遗忘在时间的彼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