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舒柏投去试探的目光,陆执端起茶假意要泼,徐舒柏忙不迭拱手求饶。
“手完全恢复了?”徐舒柏终于正经了点。
“恢复了。”
“还好国公夫人不知道你是因为我受的伤,不然我不得被她扒层皮?”
徐舒柏说着,还夸张地用手拍着胸口。
“不止,恐怕徐伯父也会给你点颜色瞧瞧。”
说到这,徐舒柏就长叹一口气,一脸惆怅:“那是当然,我爹可巴不得你才是他的亲儿子。”
陆执一贯不爱接他的戏,直奔正事:“别贫嘴了,我让你找的书呢?”
“我们兄弟那么久没见,你怎么只关心书不关心我?”
陆执面色漠然。
徐舒柏如实交代:“书我还没得到……”
“我就知道你小子诓我。”陆执情绪并没有什么波动,像是早就知道了这个结果,“限你三个月让我看到我想要的东西。”
徐舒柏一脸无辜:“要是看不到呢?”
“简单,自己把胳膊摔骨折了来见我。”
两人口中的书,可以说是陆执受伤的源头。
几个月前,徐舒柏因为一点琐事和金家的少爷起了冲突,砸了金少爷的场子。
金少爷也不是一个爱抓着人不放的主,他喜欢打马球,技术在一众公子哥里也算佼佼者。
他放言只要是徐舒柏组个队,能赢了他带的队,就既往不咎。
徐舒柏也不管自己马球技术如何,一口答应,转头就过来诓骗陆执,说是金少爷愿意用金大人珍藏的孤本古籍为彩头,陆执想要这本古籍很久了,一时疏忽就答应了他。
结果徐舒柏打马球的时候,求胜心切,不听陆执上场前的战术安排,贸然出击,差点和另一个世家公子撞上,幸亏陆执及时反应把他推开,但他自己则被狠狠摔下马。
就当陆执差点被高抬的马蹄践踏时,在场上的左行及时反应过来,眼疾手快一箭射杀狂躁的马儿,这才让陆执幸免于难,只伤了手臂,没酿成大祸。
陈氏不喜欢陆执玩这些东西,担心他玩物丧志,所以陆执就和同窗们统一了口径,只说他是路过,情急之下救人。
毕竟大家差点酿成祸事,也都知道镇国公夫人对陆执的严厉要求,所以都很配合。
“好了,瞧你这薄情的性子,真不知道那些贵女怎么就被你这皮囊给骗了,一个个都相中你了。”
徐舒柏从怀中掏出一本扉页已经泛黄厉害的书,贱笑道:“你看这是什么!我可是欠你条命,你这点小事我还办不妥,那我还怎么在江湖上混。”
陆执收下书,一时也不计较徐舒柏骗他,当下就翻阅起来。
“放心,绝对是亲笔孤本。”见人不理他,徐舒柏悻悻地喝自己的茶。
想着自己为了这本书,连着几个月都去金府面前晃荡,在金大人面前好说歹说、又哭又闹,还给金大人干了几个月的活,最后还是他抄了一册给金大人,又用自家的几件难得珍宝交换,这才得了这孤本。
自己为这本书付出了这么多,现在却被冷落,徒生些许落寞和委屈。
等陆执收起书,徐舒柏已经自己调理好了,才又问他:“今后你真不来弘文馆和我们一起念书了?
“托你的福,我现在出门都难,再说,你们现在学的,我早就已经倒背如流,和你们一起,可别耽误了我考学才是。”
“好个你,案首就是有底气。”
一边正在吃糕点的云若差点被世子这话噎住,没想到世子还有这么不谦虚的时候。
听见她轻微的闷咳声,陆执替她沏了杯茶。
他一个眼神瞥过来,云若福至心灵般知道这杯茶是沏给自己的,她上前接过,浅尝一口。
她品不出这茶好不好,不过这茶很香,喝进去后味有余甘,还挺好喝的。
左行见状,也立马猛咳起来,捶胸顿足,像是要被噎死了。
陆执又沏了一杯,没好气让他上前来拿。
“左行,你这样像是我平时少你吃喝了。”
“没有的事,您的为人,徐公子都知道的。”左行一饮而尽,一脸满足。
徐舒柏被这主仆二人逗笑,这左行真是个活宝,得亏有他,陆执才不至于无趣至极。
陆执并不觉得有什么好笑的,用眼刀扫着两人,云若被徐舒柏感染,心情莫名放松欢愉,在一旁掩嘴偷笑。
突然,敲门声响起,打破了这短暂的欢乐。
就近的云若放下点心去开门,只见一身绯色长裙,戴着异域特色首饰的女子抱着琵琶,半掩姝色。
门外的女子像是没料到开门的会是以为小娘子,也是一愣,她风情的眉眼上下打量着云若,似是明白了什么,只在门口娇声唤着屋里的人:“徐公子怎么要了奴家,还在屋里藏着别的小美人?莫非这就是你说的热闹?”
云若还没弄清情况,正要开口解释她误会了,就见一个高大的身躯站在了她面前。
陆执用身体把两人隔开:“听雪姑娘误会了,这小娘子是我的,徐公子在里头一直念着听雪姑娘,听雪姑娘快进去吧,别让他等急了。”
“陆世子也来了,奴家这厢有礼了。”
竹听雪身姿袅娜,声调软糯撩人,美人一个抬眸,云若一个女子都被看得浑身酥软。
“原以为陆世子是个谪仙般的人,没想到还是难抵红尘柔情。”
陆执但笑不语,只说了一句:“先告辞了,你们慢慢玩。”
竹听雪侧身让道,陆执迈步要走,云若和左行连忙跟上。
“听雪姑娘还看呢,魂都要跟着陆世子跑咯。”
听见徐舒柏的打趣,竹听雪回眸,眼神娇媚勾人,她嗔道:“徐公子你坏!明明知道奴家心里只有你。”
徐舒柏连迎上来,搂着人进了屋,把门关上。
“是我的不对,让听雪姑娘久等了。一会儿听雪姑娘怎么罚我都可以。”
不一会儿,听雪阁就传出阵阵琵琶声。
刚出君子台的时候,云若再次被这条梧桐小巷迷得走不动道,她犹豫片刻,斗胆开口:“世子,我们能走回去吗?”
说完她就有点后悔了,陆执睨她一眼,果然说出了那句“不能。”
云若心中可惜,慢悠悠上了马车。一路上都趴在窗沿上,贪恋这短暂的自由。
陆执见她实在不舍,宽慰她:“以后还有机会来的。”
“当真?”云若的眸子里闪着亮光。
陆执轻笑:“当真。”
一想到以后还有机会来,云若心情更加松快,眼下就完全没有不舍了,全是对以后的期待。
下次来,会是什么时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