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池鱼切了一声,走过去看了看祁素衣:“怎么样,刚才本少爷大战凶尸有没有吓到你?”
祁素衣扯了扯嘴角,敷衍道:“是啊,林少侠好生威风,真是吓死我了。”
说着,他一撩袍脚起身,林池鱼忙拉住他:“你去哪?”
祁素衣瞥了他一眼:“我去方便,林少侠也要跟着?”
林池鱼:“……”
从玉兰宴起,祁素衣就总感觉林池鱼身上有种莫名熟悉的感觉,只是一时无法确认,便暂且先将他带在身边。
可走到半路,他就后悔了。
这位昆仑宫少主从小锦衣玉食,哪里受过这种舟车劳顿之苦,更何况他生在北方,这一路走得却大多都是水路,林大少爷晕船晕得恨不能一掌把自己劈晕。
好不容易停下歇一歇脚,林池鱼刚吐完,脸色白得像鬼一般,摇摇晃晃地踩着甲板下了船,刚一接触到地面,脚下顿时一软,极没有风度地摔了个四仰八叉。
原清辰在一旁幸灾乐祸,祁素衣走过去扶了他一把,扫了眼原清辰:“杵在那耍帅吗?过来扶他一把。”
原清辰一脸无语,走过去勉强拖起林大少爷,还没走两步,便听手上传来半死不活的声音:“松……松手……想勒死本少爷吗——”
原清辰闻言手一松,害得林少爷又一个趔趄,险些一头栽倒。
林池鱼脸色一白,猛地把头一扭:“呕——”
都道是“君到姑苏见,人家尽枕河”,此地乃姑苏地界,放眼望去,一片白墙黛瓦,庭廊轩榭,精巧玲珑。小商小贩便在河边叫卖,河上不时漂过几只乌篷船,小姑娘咬着一口软糯的姑苏口音卖着菱角,抬头看见林池鱼一行人,不禁红了脸。
林池鱼戳了戳祁素衣,低声道:“喂,人家看你呢。”
祁素衣瞅了他一眼,拨开他的手:“看什么看,林小鱼,你给我安安分分走,别动手动脚的。”
林池鱼声音里带着几分兴奋:“哎哎哎来了来了……”
“公子。”那姑娘竟是个胆大的,撑着船靠近他们,一张小巧的脸上透出薄薄红晕,粉雕玉琢的甚是可爱。她咬着嘴唇犹豫了片刻,捧起几只菱角,“菱角蛮脆格,阿要尝一尝伐?”
话是对着三人说的,眼神却不住地往祁素衣身上瞟。
林池鱼默默退到原清辰身边,两人贼兮兮地笑着抱臂在一边看好戏。
祁素衣怔了怔:“这……”
那姑娘忙一把将几个菱角塞进他手里:“捺生得蛮标志格,格个送拨捺,勿要铜钿。”
林池鱼没忍住,“噗”地一声笑出声来。
祁素衣捧着菱角,轻咳一声:“那……多谢姑娘美意了。”
那小姑娘脸色更红,羞羞答答地看了祁素衣一眼,逃也似地撑着船飞快划走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
林池鱼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手里抛着祁素衣分他的一只菱角,一只手拍着祁素衣肩膀:“从前有人掷果盈车,现在又有祁公子被塞一手菱角……哈哈哈哈哈哈这位公子,生得蛮标志的嘛!”
祁素衣任他满嘴胡扯,无奈道:“你不是听不懂姑苏话吗?”
林池鱼挑眉笑道:“即便听不懂,看那姑娘的表情,我还能猜不出吗?”又感慨地将菱角举起来挡在眼前,“可惜啊,本公子在京城也算是以才貌名动一时,竟然还比不过一个每天穿得比吃得都素的假仙师——”
原清辰白了他一眼:“行了,谁能听不出你想吃肉了。”
林池鱼嘿嘿一笑:“既然都听出来了,再吃草可就说不过去了吧,咱们都吃了几天草了,连个肉渣都没见过。”
原清辰没好气道:“倒不是你出钱,你就是滋润日子过多了,不知柴米油盐有多贵。”
祁素衣摆了摆手,像以往那样不知第几次打圆场:“好了,难得林大少爷能有一天不吐得七窍生烟,就当庆祝了。”
林池鱼也不管他话里带刺,只顾着高兴:“早就听说姑苏菜格外好吃,今日本少爷非得尝尝不可!”
三人走进一家外表看起来比较朴素的小酒馆,里面人气倒是很足,天南海北的口音混在一起,格外亲切。林池鱼对着菜谱叫了一桌子菜,又点了一壶酒,被原清辰翻着白眼退了几道,菜端上来时,凉的热的荤的素的,还是整整摆了一桌。
眼睛已经冒绿光的林大少爷撸起袖子,抄起筷子欢呼了一句“开饭吧”,便不客气地把筷子伸向了银鱼炖蛋,一口下肚,喟叹一声:“天啊……”
原清辰嘲笑他:“好歹也是昆仑宫的人,怎么一幅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林池鱼下箸如风:“你半个月吃不上一口正经饭试试啊,还说我。”
他心里腹诽,先前在客栈,为了省钱,他们都是借了人家的灶台自己烧菜。他是只会吃不会做,而原清辰一看就不像是倒腾这种东西的人,那就只有祁素衣烧菜了。
偏偏这人像是没味觉一样,不是盐放多了,就是把醋当成酱油了,做出来的东西狗闻了都摇头,吃这人做的饭,哪里还讲究什么色香味俱全,能填饱肚子就谢天谢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