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早就预料到她会问出这样的问题,戈尔斯基教授不紧不慢地解释说:“诚实地说,出于职业习惯,我在踏入霍格沃茨之前就已经记住了每位学生的姓名和样貌。不过你是个例外,古德温小姐。”他扶了扶鼻梁上架着的眼镜,“我很好奇是谁劝动了宾斯教授,虽然有些不太礼貌,但他可是个老顽固。”
艾斯梅胡乱挠了挠自己的头发。她的脸已经涨得通红,声音也没了底气,低声喃喃道:“哦,我不知道……或许是他自己想通了,哈哈……”
这时候上课铃已经打响,戈尔斯基教授不得不先草草结束这个话题,“这件事我们可以在我的办公室里好好聊一聊,今天晚餐之后你有时间吗?”见艾斯梅懵懂地点了点头,他抿起一抹满意的微笑,转身走回了讲台。
事实证明,雅各布·戈尔斯基教授的课堂简直可以被称为精彩绝伦。他和宾斯教授的教学方式截然不同,完全抛开了书本,只用最简明扼要的叙述带过那些枯燥乏味的背景信息,其他时间则是用最生动形象的语言为他们勾勒出一个个鲜活的历史人物。
所有听了这堂课的学生都必须承认,即使是克拉布兄弟也不例外:戈尔斯基教授实在是棒极了!直到天色变暗,晚餐已经进行到甜品阶段,艾斯梅仍然在回味格林德沃与邓布利多在1945年进行的那场世纪对战。
“我真想问问戈尔斯基教授后来发生了什么!”她一边把土豆泥堆成金字塔的形状,一边兴奋地说。
“你可以等会去他办公室的时候问一问。”莉达无奈地摇摇头,“说不定他愿意向你透露些格林德沃的监狱生活。”
艾斯梅撇撇嘴,想到和戈尔斯基教授的约定,不由得沉了口气,“其实我一整天已经够忙的了……”她八点时必须赶去费尔奇的办公室,九点之后可能还要陪弗雷德一会——他们的晚间活动已经从交换情报变成了谈天说地,如果十点能赶回公共休息室,那么勉强能在十二点前完成明天要交的作业。
莉达拍了拍她的后背,鼓励道:“想开点,艾斯梅。无论如何,你的劳动服务已经过去一半啦!”
是啊,可她不一定就能在两个星期内拿到克拉布兄弟的把柄,就算劳动服务结束也总是要花些时间和弗雷德待在一起的。艾斯梅把马铃薯塔连根铲起,整个塞进嘴里,“总之,戈尔斯基教授不可能一直对我感兴趣……”
这还是她七年来第一次走进魔法史教师的办公室,所以不清楚这里和宾斯教授在时有什么区别。
戈尔斯基放下手中的《预言家日报》,用魔杖为艾斯梅召来一把椅子,示意她坐在办公桌前。“晚上好,古德温小姐,很高兴你是个守时的人。”他的语气和早些时候在教室时一样温和。
“晚上好,教授。”艾斯梅也不再拘谨,就好像他们已经是认识了多年的老朋友。
“宾斯教授的课堂记录最后停在了你在课上向他提问这一条,能和我说说你当时问了些什么吗?”戈尔斯基询问道,“老实说,我和其他教授都很好奇你是怎么劝他退休的。”
看来宾斯教授的离开确实和她有关。艾斯梅把那天发生的事从头到尾、毫无隐瞒地复述了一遍,“那天上课时我问了宾斯教授一些和幽灵相关的事。他向我们提到他到现在还维持着幽灵的形态是因为担心霍格沃茨的学生会缺乏对历史的正确认识。但我告诉宾斯教授:即使没有他,也会有新的魔法史老师来教我们。在那之后宾斯教授就变得神情恍惚……”
她也没想到现在他们真的迎来了新的魔法史老师。
“明智的话术,虽然缺乏了一点点温度。”戈尔斯基认可地点点头,似乎可以理解宾斯教授当时的感受,“你没有说错,古德温小姐。宾斯教授不是不明白这个道理,他只是一直在欺骗自己,而我们也选择遵从他的意愿。不过你为什么会问和幽灵相关的事呢?这种生物似乎不在魔法史考试的范畴。”
“不是为了考试,教授。”艾斯梅解释道,“是我小时候家里总是出现一些莫名其妙、不明来源的响动,虽然有可能是我妈妈在使用魔法,但……”
戈尔斯基皱了皱眉,好像来了兴致,“那么你家里现在还会出现那些响动吗?”
艾斯梅摇摇头,“不会了,自从我妈妈去世后就没再出现了。”她看见戈尔斯基教授眼里流露出些许遗憾的神情,又立刻补充了一句,“但我就是隐隐地怀疑家里曾经有个幽灵,所以无论如何都想向宾斯教授询问些相关的知识。”说不清原由,她好像并不排斥和眼前这位才认识不到一天的人讨论这件事。
“那么结果呢?”戈尔斯基反问道,“你现在得出什么结论了吗?”
“没有。”她的回答直截了当,“至少没有证据证明那些异常一定是幽灵造成的。”
“我不介意提醒你一句,古德温小姐,”戈尔斯基双手合十在胸前,坐直了上身,“灵类还包含很多不同的种类,并不仅仅只有‘幽灵’这一项。就比如说皮皮鬼,你应该多少了解些他的习性。他就属于骚灵,是由意念汇集而诞生的灵类,和幽灵不完全相同。”
这些话如电光火石般在艾斯梅脑子里擦出了新的灵感:对啊,到目前为止她看的都只是和“幽灵”这一小类灵类生物有关的书籍,还有许多领域没有涉猎呢。“我知道啦!谢谢您,教授!”她兴高采烈地说,同时抿起一抹灿烂的笑容。
那笑容如同春日里盛放的芸苔花,鲜艳而具有生命力,令戈尔斯基不由自主地想起了一些难以割舍的往事,低声喃喃道:“你长得和你妈妈真像,特别是那双眼睛……”
“您认识我妈妈?”艾斯梅好奇地问。
“算不上朋友的朋友罢了。”戈尔斯基意味深长地叹了口气,选择立刻结束他们的对话,“你可以回去了,古德温小姐。我很期待你接下来在魔法史课上的表现。”
话题戛然而止,让艾斯梅有些摸不着头脑。但她眼看教授已经没有再聊下去的意思,只能点点头顺从地站起身,“好吧。再见,教授。”
“再见。”戈尔斯基目送她走到门口,犹豫许久,最后还是出声提醒道:“对了,古德温小姐……”
艾斯梅回过头疑惑地看向他,却发现他的表情突然变得异常严肃,鹰钩鼻拱起来像一把利剑,表现出极强的攻击性。
“一个忠告:小心那些来路不明的人。”戈尔斯基沉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