吟瑜心头一跳:“你确定?”
春岸重重点头:“我听熊升树说,他四年前生了场重病,可能伤到脑子了。”
“还真看不出来。”吟瑜很难将贺振翎与“重病痊愈”这个词联系在一起。
“可什么病能缺那么长的记忆啊?”春岸在空中虚画了一条很长的线,“而且和您缺的记忆前后差不出两三个月。”
“怎么能这么巧?”吟瑜心生疑窦,“我失忆,他也跟着失忆?”
“呃……据我看话本的经验,”春岸煞有其事道,“你和他极有可能在四年前就认识,还一起经历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可惜你们不幸触怒上天,所以老天爷一并把你们那段记忆都抹除了。”
吟瑜:“……”
看什么玩楞的经验?
“这种了不得的事一般都是……”春岸越讲越兴奋,直至撞上吟瑜一言难尽的目光,“好吧,我闭嘴。”
吟瑜简单粗暴地说:“他缺的那段问问熊升树不就行了?”
“他也不知道。”春岸将熊升树的话大致转述给他。
吟瑜:“嘶……这可麻烦了。”
在他的印象里,除了熊升树以外,好像也没有谁与贺振翎走得近了。硬要说的话,自己这只刚认识没多久的妖怪都能排上号。
反观自己,平日里在有苏深居简出,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他也不习惯有狐狸崽子侍奉左右,日常起居包括出门办事皆是亲力亲为。比如这次来人间找尾,就是他独自前来的。
“我又听到他师妹的声音了,”春岸的耳朵动了动,“还有他们两个,正往我们这边来。”
吟瑜也捕捉到渐近的脚步声,以及熊升树的声音:“那只白狐叫春岸,是我在奇珍盛会上认识的,会说话会化形。她同你的性子挺像的,你们或许能成为朋友。”
他用了老法子,给赵明德连同绳索套了一层障眼法。
“朋友?”这词对春岸而言有些陌生,“我还不曾与这个年纪的小姑娘打过交道呢。”
吟瑜凉飕飕开口:“你像她那般大的时候,可比她气人多了。”
春岸:“……”
鹿饮溪通过毛色分辨出两只狐妖。她先朝春岸友好地点点头,随后目光锁定在红狐狸,也就是吟瑜的身上:“这位就是……”
她喊吟瑜前辈不太合适,喊名字更不合适,所以和之前的熊升树一样卡了壳。
好在贺振翎把吟瑜抱了起来:“对。”
“你手怎么还这么凉?”这位祖宗在不知不觉间,早把当年立下“浑身上下除了脑瓜顶之外,哪都不许碰”的规矩抛之脑后。
“还好吧。”贺振翎原本没在意,这么一对比才察觉到温差。
看起来好好摸欸……鹿饮溪打小就喜欢毛茸茸的兽类,眼睛都要黏在贺振翎的手上了。
都说人不可貌相,没想到妖怪也是如此。若非亲眼所见,她恐怕很难相信,此刻充当暖手炉的吟瑜与在善玉村的吟瑜竟然会是同一只妖。
春岸将树干旁的烧痕剑叼给熊升树,后者接过剑,顺手把前者捞起来:“饮溪,你的钱够不够?够的话借我点呗。”
“借多少?”鹿饮溪的视线落在烧痕剑上,“是买剑吗?”
“对,这剑是我从程天锡手里收来的,”熊升树向她展示剑上的蓝火纹,“一百三十五万,我的钱不太够。”
“一百三十五万!”鹿饮溪正要惊呼太贵,却在看清蓝火纹之时息了声,“这……这是阴火吗?”
熊升树手腕一翻,用行动回答她的问题。剑锋在空中划出一道湛蓝弧线,阴冷的火焰如流水般缠绕剑身——与先前束缚赵明德的凌厉焰链不同,此时的火焰没什么威力。
“好漂亮!”鹿饮溪被深深吸引了。
春岸适时轻吐一口气,一缕冰蓝的狐火在空中绽开。鹿饮溪更是惊奇:“春岸也属阴火吗?”
春岸:“这把剑就是用我尾巴铸的。”
这边,贺振翎将阿宇失踪的始末告知吟瑜:“你能找到他吗?”
“小兔崽子怪气人的,丢了就丢了呗。”吟瑜轻哼一声。
一听他这话,熊升树心里凉了半截:“气人是气人,但也不能真放任不管了……师父会怪罪我们的。”
鹿饮溪着急道:“虽然他是师父半路接回来的,但我们真的把他当亲弟弟看待了!”
“……”不知怎么,贺振翎回起在善玉山之时,鹿饮溪蹲在困灵阵前,一笔一画帮阿宇修改阵法的专注模样。
假如当年的自己也有像他们这般真诚的师兄师姐,今日的一切是否会有所不同?
算了……贺振翎将这个“假如”从脑海里清走。往事如烟,既然自己已经做出离开云仪宗的选择,现在考虑这些就没有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