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意思?”
夜晚的路灯下,陆纾意反复斟酌裴云栖反复斟酌她话语的动作,仍然无法拨开黑云,一头雾水。
她看见女人脸上灰暗的阴霾,以及越来越沉下来的脸色。
不管了,陆纾意赶紧拉上她的手。
“先上车吧,有什么话待会儿再说,太晚了,你妹妹在家该担心了。”陆纾意为裴云栖拉开后座的车门,不管三七二十一把人儿给送回车里。
裴云栖坐在后排的位置,看着陆纾意急匆匆地上了车。
陆纾意一上车透过后视镜看过来,又忙不迭掠过,似乎在确认后座的人不会突然跑掉。裴云栖将这些小动作尽收眼底,不声不响地收回了视线,深邃的目光心不在焉地望着车窗外。
迈入午夜的城市,景色有些寂寥,距离迎来隔日的朝阳还有很久。一轮圆月高远明亮,虚掩在稀薄的云层后,静静地照拂着夜晚的都市。
车窗外的景色倒退,裴云栖不经意地开始回想,细数自己工作这么久以来,有过多少次出尔反尔?
自从那一夜情不自禁,险些与陆纾意跨越了雷池,她又有多少次为了她打破戒律?
一次又一次的言而无信,无非是在消耗彼此的耐心,让那些好不容易建立起的信任逐渐冰消瓦解。
今晚也不例外,分明已经下定决心要打车回去,却又轻易地妥协,又回到了陆纾意的车上。
她不禁反思,自己为了追求对方,是不是连脸都不要了?
裴云栖深知反复无常的事情没有意义,只不过是刑场上无声的凌迟,是对于双方的消磨罢了。
从分部调过来的这两年,看见陆纾意身边总是不缺形形色色的人,裴云栖理所当然地认为,多她一个不多;
她并非故意卷入这场众多女人的纷争,她也体会到情非得已、身不由己,更不曾想到过,到头来自己竟连一个名次都拿不到。
“……”
裴云栖萎靡不振地坐着,多日来的失眠积累了深深的疲惫,此刻犹如铺天盖地的海啸般朝她席卷而来。
她望眼欲穿地看着陆纾意随手放在那里的包包,可惜从后排的角度望去,看不见包里的内容了。
女人缄默地收回了注视,轻轻地靠着椅背,不由得叹息。
那一双手放在腿上,手指不自觉地揉捏着,时刻紧绷的神经不敢懈怠,在寂然无声中等待陆纾意最后的宣判。
……
开车时,陆纾意好几次借着观察后视镜的时候悄悄地留意后座的女人。
裴云栖只是出神地望着车窗外,并没有注意到她。
这几天经历了太多事情,陆纾意的脑海里剪不断理还乱的思绪,让她难以做出决定,直至车子临近导航的目的地,地图宣告着行程即将结束,她终于暗下决心不再动摇。
陆纾意握着方向盘,没有直接把车开到裴云栖的家楼下。
轿车驶入附近的停车场里。
裴云栖闭上了眼睛,等待着陆纾意开口……
不多时车子在线内停稳,熄火后,没等到陆纾意说话,却意外地听见车门打开的声音。
陆纾意走下车,紧接着过来打开了另一侧的车门,堂而皇之地进入后排,坐在裴云栖的身旁。
陆纾意在裴云栖惊异的目光下,主动凑上前去,手落在温润的手背上。
感受到交互时传递的暖意,她问道,“裴云栖,你能不能告诉我,最近为什么都没有好好休息?”
寂然无声的车内,陆纾意听到自己的心跳如擂鼓。
说出口后她的内心无比忐忑,既担心对方这次又会搪塞过去,也害怕从头到尾都是自己一个人的独角戏,其实裴云栖根本就没想那么多。
那天孟霖向陆纾意解释,裴云栖自从接机的路上临时改变了心意,之后便开始有失眠的迹象。
陆纾意一直耿耿于怀——那天下午,这个女人明明已经在接机的路上,却告诉她前去接机的是孟霖,没有直言自己也在车上。
被拒绝之后裴云栖便自说自话地掉头走了。
怎么会有这么别扭的人?
至于为什么,陆纾意只想要听到她亲口解释。
裴云栖看着陆纾意明媚的眼眸,此刻陆纾意不像是以往那样,总是逃避的目光,只是一本正经地直视着她,认真地关注她的神情。
“我……不是因为你。”裴云栖矢口否认。
“……”陆纾意愣了片刻。
她很快逼迫自己回过神来,似是被烫到了手,倏然停止了暧昧的举动,循规蹈矩地坐在一旁,视线垂落在车座底下。
裴云栖意识到矢言,有些茫然地看着她。
陆纾意一声不吭地低垂着脑袋,长发散落下来,显得垂头丧气。
密闭的车内,持续运作的空调仿佛形同虚设,空气渐渐变得沉闷,令人感觉喘不过气来。
“我……我送你回去。”陆纾意顿然感到胸口闷闷的,
她一时有些无所适从,不知该如何面对,刻不容缓地想要逃离此时的境地。